谢泠沉默了一瞬:“陛下不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吗?”

君诏不明?所以:“嗯?”

谢泠将一旁的铜镜往这边挪了一挪:“照照镜子。”

“后梁已经攻下,如今只剩下南边的涑水城,陛下还准备兴兵么?”

三?年前燕伯卿叛国举世哗然,齐帝要求燕伯卿亲族进?京领罪,燕家老将连上三?本奏折陈情,最终无奈将要动身时其女?儿燕伯郦关闭城门,抗旨不尊,将涑水城独立于齐国之外。

齐帝大怒然而?北线战事不绝,无法再对涑水兴兵,只得下旨将涑水城斥为?叛军,人人得而?诛之。

即便?后来收到燕伯卿绝笔,依然不曾更改旨意。

燕家老将无法,劝阻女?儿不得,在阵前自尽以表其忠,籍此保住了燕家。

“不必了,大军疲惫不堪不宜再起战事,况且涑水也有意求和。”

刀兵毕竟是最后的选择,若是兵不血刃自然是最好的事。

“阿泠,这天下以后就是你我的天下了。”

这偌大的天下,滔天的权柄,让人心潮澎湃也让人踟蹰不安,君诏很少会有如此迷茫的时候,期许已久的一切唾手可得,她却像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女?,平白生出?不敢触碰的忐忑。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谢泠只轻柔的握了一下她的手。

君诏心头的阴霾稍微散去,那些陪伴她的人都一个一个离开了,幸好,她没有丢失最重要的这一个。

“还好,你是我的。”

“我也是你的。”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还好你我属于彼此。

第95章 这是十岁的谢俞送给她的礼物。

“止大夫, 前面就是了。”

时值五月,山间草木茂盛,哪怕是有人特意修剪, 一丛丛花木还是争先恐后的攀爬上空闲的道路。

宁州花木向来是最多样的,路边一支支的野玫瑰伸着娇嫩的细刺挽留旅者的脚步,却只是徒劳的留下一片衣角。

领路的禾萝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近些年楚国以宁州为后方, 凭借鸩山天险缓慢向齐国内部深入。

战场永远是最好摒弃前嫌一致对外的所在,对彼此的偏见在朝夕相处中弥合, 楚国为避世的宁州带来了新的灌溉之法,宁州向楚国提供了少见的珍奇药材。

有年轻的男男女女相遇婚恋,在新的地方扎根繁衍。

隔阂虽然仍然存在, 但或许在几代之后就会真正的不分彼此。

月氐王室血脉断绝, 只剩下月逻敕掌握大局, 月逻敕是大祭司, 代表着神权, 王权已慢慢向楚国的君王转移。

一切都在向新的,好的方向发展。

一朵娇嫩的玫瑰勾上了旅者的衣裙,像是下定了决心依依不舍不肯放手。

禾萝抽出腰间的短刀, 抬手就要斩断玫瑰的枝叶。

却被一只手轻轻止住了, 一身素净的女子低下头巧妙的解开缠绕在根茎上的软刺, 将花朵连同枝叶推离山道,转向茂密的丛林。

虽然只有一只手却也是温和的。

禾萝早已不再年少的眼睛颤了颤, 手扶在刀上,不禁一叹:“不禁脸像, 性子也像。”

听到这样的话谢芷稍微愣了一瞬,却也只是一笑, 伸手拂去膝上灰尘,笑着颔首:“走吧,别让她们等着急了。”

那一瞬间里她忽然的想到三年前那个星夜澄明的夜晚,有个人也这样认错了。

毕竟是双胞胎,怪不得任何人。

她也曾在一段时间里痛恨过这张脸到无法承受的地步,直到她独自离开,一开始仍然带着那张银色缠枝花面具。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