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恢弘的?帝国连同他的?雄心壮志一同如流沙倾塌,已呈不可挽回之势。

暴雨阻途本是?天灾,然而天灾人祸早已无?法区分。

“……拿笔来?。”

风雨席卷了前来?接任的?将?军身上,他的?手不断颤栗,每一笔都有千钧之重。

鸩山天险已破,楚国的?铁骑随时可能?南下将?这个风雨飘摇的?帝国付之一炬,然而至少现在朝廷依然在苟延残喘。

鸩山丢了,他是?主将?,罪不可赦,他想要?活命就必须穷尽一切办法。

电光火石之间便已有了对?策。

他强挣下马来?,冒着瓢泼的?大雨在身后扑在辎重上蘸上混杂着雨水的?墨汁匆匆落笔。

浓墨滴落,他一笔一划匆忙写下,燕家反叛!

到底是?主将?迟迟未至燕伯卿无?奈之下临危受命,还是?燕家有不臣之心抗旨不遵意?图夺权已经如一团乱麻理不清。

可他想活命就必须将?失利的?罪责一力推到燕伯卿身上。

“回去让夫人立即清点家中所有资财送到姚相府中,去求姚相”

做完这一切他扔下笔几乎瘫倒在地?,副将?大骇:“将?军!”

“我们不往鸩山去吗?”

燕伯卿不是?没有抵抗,说?不定此刻去还来?得及。

冠天倪的?目光浑浊了一秒,下颌骨猛地?一咬,青筋虬结的?脸上焕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狠辣之色,竟是?硬生生挣上了马,对?着数千将?士冒着大雨,嘶声。

“燕家谋逆与楚国勾结已将?鸩山拱手而降,回锦州”

“保不住鸩山必须保住锦州!”

浩浩荡荡的?骑兵宛如一阵黑云,在风雨飘摇的?乱世中艰难奔出一条路来?。

鸩山林深树密,数人合抱的?树木在千年之前就已经破土发芽,再独自捱过?孤寂漫长的?岁月,终于生长出足以俯视山川的?眼睛。

然而这些眼睛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战祸从远方的?城镇蔓延,灌溉山川的?河流携带着肿胀的?尸体,把腐臭和血腥浇灌给无?数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