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恕轻轻转动手中的珠串,面上竟有一丝浅薄而冷淡的笑意。

他如巨蛇靠近宝石,以蛇信舔舐,他想盘绕它、想得到他,又想验证他。

他控制着自己,观察着、探索着,林青竹向他索取什么,他就给他什么;林青竹不向他索取的,他也不会主动给予。

因为他若给予,必收取代价,将这颗宝石一口吞入腹中,谁也无法看到、谁也不敢碰到,哪怕它终究要天人五衰,静静腐烂在他的肚里,也不会让他接触到井外的天空。

这样美丽的东西,只属于他林恕一个人。

可这颗宝石太聪明了,尽管懵

懂,却小心翼翼未曾踏进他设下的陷阱,没有被欲望染指、没有被权力摧折,即使仰视着天空,却也同样扎根着大地。

云上真仙又如何,虚浮于空,随波逐流。

又有几人能得真自在。

他明净的眼睛,清楚地映出他的贪婪,和掠夺。

林如晦面上的笑意消失了,外界雷声滚滚,银白电光劈开黑暗

疾风骤雨,隐隐能听见汹涌的海浪声。

“说。”

林清笃道:“北海海底乱流涌现,似有阵法波动,传来了他界道则,与天道绞杀。此事非同小可,几位太上已经前去查看。”“此外,”林清笃顿了顿,“采繁小姐又离家了。”

因她身受重伤,所以她的族人没有再关押她,或者派太多人看守她。在细心喂她吃下药,看见她睡着之后,林晟就长叹一声,回洞府打坐了。

没曾想她就是抓住了这个时机,再次出逃,极为迅捷果断。

不得不说她挑了一个最佳的时机,离归家不过一日,北海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多人无暇管她。等林晟发现的时候,已然抓不准她的踪迹。

“她约莫还是从那条路线离开的,可要派人去追?”

林清笃指的路线,自然是林采繁自己发现的补给线。

那条路的确是她自己挑的,可古籍里,千万条路径的传送阵,已尽数由他们修补、调整,无论她挑中哪一条,结局都一样。

林如晦却没有回答,垂手拿起了香炉边的婚书。

雷声越来越大,暴雨越来越急切。

婚书放出金色的流光,像黑暗中不屈的火苗,始终震颤地燃烧着。如同被囚困在笼中的白鸟,轻轻拍打着翅膀,想要带着牢笼飞上天空。

他想要弃了他,永不回来。

林如晦轻轻笑了,温文尔雅,如同一位真正的君子。

但他心中,贪婪到了极点,克制也到了极点自始至终他都仅仅注视着。他最终好奇于这颗宝石究竟会挥发出怎样的光亮,真正属于它时,又将如何甘美战栗,所以他轻轻放手了。

他要离开,他就让他离开;他想要成仙,他就将它投入人间。

代价是无论生死,无论四分五裂。

林青竹哪怕是夺

舍重生,他的灵根也不应当排斥到如此地步。这种排斥不仅使他修为难以寸进,他所表露出的术法,更与常人不同。

如林采繁所见,他根本不懂、不会。

于修士而言,这可堪奇异,凡有修为,身法术法皆自然而然,根本不必过多拆解。唯有一种情况,为天道不容,他本非长风界人士,而是他界孤魂,奇遇到此。

他根本没有接受这个世界。

他不屈服于如今的天道。

那两条灵根本就是随他而来的灵物,物随主心,所以始终混战,抵抗此界规则。金灵本相,便是林青竹心相,金灵湮灭,他自然融入此界。

蛟渊风雾属木,扎根地脉,乃是冥界之气,有通天神龟承载,他不会死,只会被浸透神魂,得以处置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