掺半。

喻圆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作势要揍他:“你这个骗子!那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又是要骗我做什么?什么生病的妈,上学的妹,你都是骗我的,故意说给我听的!”

周平平撕开他的手,退后两步,微微摇头:“并不全是假的,我弟弟两年前车祸受伤,司机肇事逃逸,他需要一大笔钱手术和做康复治疗,我爸爸受刺激心脏病复发,也需要钱手术,还有妹妹在读初中,全家都靠我妈在超市上班养活。

我没有想再骗你,我们以后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或者再见面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个人样地站在你面前,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向你道歉,至少让你心知肚明……”

他的手指在喻圆面前晃了晃,微不可查地指向了角落的树下,两个身穿黑西装的保镖正在徘徊,目光时不时往这里查看,才说:“上次酒会上,我约你见面,你没来,这次终于借着拍毕业照的机会才能和你见一面。”

周平平没有说太多,喻圆大脑里已经开始自动联想了。

囚禁,强制,禁锢,失去自由。

周平平被那个姓沈的老板关起来了。

他急忙凑近,小声询问:“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

周平平一愣,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嘴唇轻颤,沉默了半晌,才摇头:“没有用的,他知道我老家在哪儿,还有我的把柄,除非他愿意放我走,否则我逃不掉。我也不想我家里人知道我在外面做了什么,我妹妹一直以为我在外面凭本事赚了大钱,她……她很崇拜我……”

“法制社会!他还能拿你怎么样?”喻圆说着说着,语气渐渐弱了下来,如果法律能无往不利的话,那陈经理就不会肆无忌惮拉人下火坑了。

周平平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发,向他笑了笑:“圆圆,真的很抱歉,但是如果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选择骗你。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人能比我的亲人重要,只要他们能过上好日子,我可以做任何一切违法乱纪的事情,也可以对不起任何人。圆圆,你真的很好骗,很单纯,很可爱,我也很对不起你……”

喻圆挥开他的手,不知道是生气,伤心,还是心酸。

他觉得周平平可怜,也佩服他愿意为家人付出一切的勇气,但当受伤害的人变成喻圆自己的时候,这种可怜就变得复杂了,掺杂着一种“凭什么”的恨,却又恨不透彻。

喻圆也有点嫉妒,从周平平的话里,他能推测出他们家人的关系肯定很好,不像他,连爸妈都找不到。

志愿者帮他联系上了当年的煤老板,不仅因为年代久远,不好取证,当年的工资单没有网络备份,早就没了,还因为煤老板早就铁窗泪了,进去之前急匆匆烧掉了这些年所有的档案和证据,找个叫吴芳的女人更是大海捞针。

他只好冷冷地诅咒:“你那么爱你家人,小心连累你弟妹没法考公考编。”

周平平的笑容一时间僵硬在脸上,大概没想到喻圆冷不丁想到这茬。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得到自由。但是这对我来说有点难,除非有足够的利益,能从沈祁川手里把我换出来,我想不到谁能帮我,大概也没人能帮我,”他说着叹了口气,语调又变得轻快,搂住喻圆的肩膀,举起手机,“来吧,拍张照片,以后就见不到了,虽然你可能不会想念我,但我会想你的,圆圆,你是我接触的为数不多的人里,最好最好的一个。”

喻圆没有挣扎,抿着唇,在脸边不情不愿比了个V。

周平平又揉了揉他的脑袋,眼底带上了些许的怜悯。

他料定喻圆好骗,好哄,不记仇,却不想这么好哄,三两句可怜的话就能打动,什么都不计较了,还跟始作俑者一起拍照。甚至全然不知道这个奸诈小人还妄想再次利用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