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是以老同学的身份见时杳,而非沈梨白哥哥。

沈临洲坐下,不太知道该怎么和他交流。

时杳打字告诉他:你说慢一点,我可以看你口型。

沈临洲停了会儿,才问:“是因为车祸吗?”

时杳点头。

“不能佩戴助听器或植入人工耳蜗吗?”沈临洲说,“如果国内技术不好……”

时杳摇头。

他说:听神经断了,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治不好,也用不了这些。

当时大脑受到严重创伤,导致昏迷两月余,一度迈入鬼门关,哪知道听力受损。

醒来才发现,他彻底听不见了。

国内大医院去了,国外权威专家也见了,都说太晚了,没办法。

现有的手段,无非就是刺激听神经,将电信号传递给大脑,让大脑感知声音。

可神经都断了,怎么传?

命运的赠予都是有限额的,总有一天会索回一部分。

但对时杳,上天未免太残忍。

他没有提及当时承受的压力与痛苦,反而笑了下,问:这样的话,你不担心你妹妹吗?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沈临洲十分不适应这样的时杳。

他们认识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如此消极地形容自己。

这样是哪样?

沈临洲喝了口咖啡,沉默片刻,似在组织语言,其实是需要缓冲,来接受现实。

他双手交扣,说:“换作别人,大概会。”

时杳:凭什么相信我?

沈临洲笑笑,“因为她对你的喜欢是真的啊。”

沈梨白对渣男、海王过敏,如果栽在他身上,那是他段位太高。

她那么挑剔的人,看上的人和东西,必然不会差。

时杳:但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沈临洲:“我很喜欢的导演,希区柯克,闻名世界的天才,另一面的他,却极端扭曲、自卑、敏感。所以我不认为一个缺陷可以彻底否定一个人,人人都有成功的A面和阴暗的B面。假如她已经熟知并接受你的B面,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沈临洲是很理智客观的商人,在某些时刻,甚至表现得淡漠。

以前有老师说他们,一个适合政治,一个适合科研。

但沈临洲没成为政客,时杳也没继续读书。

“不过,你应该不止是因为耳聋才没回校吧?”

京大有政策,对残障人有一定优待,不至于让他没法毕业。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问:“跟陆鸣有关?”

陆鸣是时杳的室友。

时杳头垂下去,桌下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着。

时隔多年,再回想,依然记得,那双没阖上的眼里,充满怨怼。

现实里的跳楼,不会像电视剧里拍的,有一大滩血泊,也不是瞬间断气,中间要经历一段于他而言格外漫长的痛苦。

他会知道,自己的五脏六腑、骨头破了、裂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变模糊。

哪怕咖啡厅里开着暖气,时杳仍感觉浑身发冷。

提前更,周末申请休息两天(? ? ? ? ?? ? )

0069 68 保质期内

除了父母和林绍清,没人知道,时杳接受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

他就像一截断裂的火车,孤零零地在轨道上行驶一天又一天。

穿越深邃幽暗的隧道,经过一碧万顷的湖泊,有雷阵雨,有炽阳,也有暴风雪……

他时好时坏,饱受负面情绪和噩梦的折磨。

窗户封死,所有锐利器具被收到他拿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