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后背都有些沁汗,狂踩踏板,陡然颠了一下,前轮磨着什么滑出一截,他又猛地一刹车。
前轮轧到一只缩进壳里的……龟?
祝余停了车,扶着车把手蹲下去,确实是只龟。
这哪来的?四处张望一圈,附近没见着什么居民区。
没死吧?
刚拜完佛,就杀生了,祝余有些一筹莫展,又热,只好一手掐着龟甲,单手骑车,索性捡回家去了。
捡回去泡在桶里,桶扔在阳台上,能晒到太阳,祝余蹲在桶边瞧了好半天,龟终于从壳里钻出来了,他睁大眼睛定神一瞧,头大吻钝,颈部有黄绿相间的纵纹,似乎是只巴西龟。
刚卸下心来,又瞅见凸起的龟嘴外缘有白色粘稠物,极有可能是被压得口吐白沫,本着一些国人该有的迷信,祝余赶紧找了个养龟论坛求助。
可能因为假期,论坛的人空闲而热情,说不是被压的,是龟肺炎了,纷纷支招,提了各种药,如何喂养如何放水。直到看到有人说不严重,让他纯净水里放点盐,养几天先看看。
祝余于是去找了点盐放进去。
期中考当天的早自习由班主任值班,自由复习,方杳安不习惯站在教室守着,于是只偶尔在外面看一圈。在一群埋头苦读的学生里赫然看见霍青山吊儿郎当的影子,桌上摊了本语文课本,一半在课桌外,低着头手掩在下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方杳安透过窗户观察他,聪明,俊俏,顽劣,人见人爱,桃花眼,霍青山身上有太多和另一个少年重叠的特质,他倒不会有什么心思,就是觉得实在玄妙。
期中考在即,连同桌的艾山都摇头晃脑,“一山不容二虎,二山得六,三岛由纪夫……”
霍青山在学校的风评方杳安有耳闻,向来女朋友如流水,方杳安猜测他是藏在桌兜里玩手机,和女朋友聊天。
方杳安悄然走到他身后看见他在用课桌上一个黄豆大小的洞开瓜子。
两手都没闲着,右手把瓜子往小洞里一塞,左右一拧,瓜子壳就剥开了,麻利地用左手把仁接住,手心里已经屯了一个小小山包,有三四十粒的样子。
身边的光线突然暗了一块儿,他动作一僵,谨小慎微地抬起头来,骇得一激灵,而后上贡似的把那捧瓜子仁山奉到方杳安面前,“您来点吗,方老师?”
一时间方杳安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气好,给气笑了。
祝余的期中考成绩出乎意料地好,又是全校第四,班级第二,不知道是那个庙的文殊菩萨真那么灵验,还是一轮复习后,知识融会贯通,题型也难易适中,反正做起来特别称手。
颇有些春风得意,说来考前做过不少心理建设,全是为“早恋导致成绩下降”而开脱的。不仅半点没派上用场,他全校第四,梁阁进了省队,反而各自精彩,他很为自己和梁阁理想而健康的恋爱模式而骄傲。
回家见了那只巴西龟都不免带了些喜爱,结果看见龟已经侧浮在桶里了,一动不动,吓得他手忙脚乱把龟捞出来,立刻再次网络求助。
好不容易大病初愈,祝余还给它换了个龟缸,又捡了两块石头给它,它于是成天就卧在石头上晒太阳,说不清是安分还是懒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