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含笑不语。
京城的客栈人满为患,前来赶考的书生太多,都不够住了,只能靠抢房间。哪家客栈不是坐地起价,趁机赚上一笔。元滢滢给的钱在过去是足够,还有富裕,现在却是少了。
掌柜道:“夫人若是出不起,我就同那位夫人说说,她应该乐意同你交换房间。”
元滢滢急了:“你别!”
她抬起头,和走在半路停下的陆有仪对上视线。陆有仪轻轻微笑,元滢滢却是冷着脸转过身。她不肯添钱,因为身上已经分文不剩,但又不愿意住次等房间,就同掌柜好生商量。陆有仪摇头,心想掌柜一看就是唯利是图的性子,哪能轻易被说服,元滢滢这钱是非添不可了。她走到门口,听见欢快的脚步声,身体一顿,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而是站在原地等。
元滢滢提着裙子,噔噔噔地跑上楼。她和陆有仪同住在三楼,不过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元滢滢身后跟着掌柜和拿包袱的小伙计。
元滢滢风似地走过,带起一阵香气。陆有仪已经进了门,终是忍不住好奇心,轻声问道:“你添了钱吗?”
元滢滢呀了一声,手中扇动帕子。粉色棉布制成的帕子悠悠地拍在她薄粉的面上,俏生生的。陆有仪不同她抢房间时,她面上不再僵硬,而是笑道:“当然没有。我求了他两句,不仅省了四个铜板,还送了一天的饭。若不是因为考试,两天的饭也是足够的。现在倒好,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我却要好生地谢他。”
元滢滢微撅起唇,一副不甚开心的模样。陆有仪听她说“求”字说的自然,一点也不觉得羞耻。倘若换了她,宁愿换一家客栈住也不会同掌柜掰扯。
“夫人,都收拾好了,你快些看看,可行了吗?”
元滢滢应了一声,脚步轻快地走了。
她偎在门旁,细长的眼眸扫过房间,指挥着要伙计把床上被褥的褶皱抚平,桌子再擦一遍。伙计想说,已经弄过两遍,被褥因为是旧的,褶子扯平了也很快会重新变皱,不必多费事。可他看到元滢滢的脸,顿时住了嘴,觉得这样的美妇人提什么要求都是应该的,他得满足。伙计便重新铺了一遍,用手把褶皱抚平,压上枕头,总算满足了元滢滢的要求。
她悠悠叹气,仿佛在为刚才解释,不是她多事,是夫君麻烦。倘若他看到被子发皱,桌子不干净,定然要生气的。伙计还未见过元滢滢丈夫的面,心底就开始同情起面前的美人,和这样一个挑剔的夫君同床共枕实在委屈了她。他便自告奋勇,说明日的饭菜,不必元滢滢亲自下楼去取,他送了上来。
元滢滢笑着应下。
等门一关上,她就慢悠悠地倒了茶水喝掉,躺在铺好的床上,丝毫不管身子会把被褥弄皱。因为多事的从来只是她,不是她的夫君迟叙。不过出门在外,元滢滢总不好落一个“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的名声,便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他身上。
是夫君多事,她才迫于无奈开口,便无人会责怪她,反而会心疼她嫁给了一个会找麻烦的丈夫。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迟叙走进折桂客栈时,身上的衣袍全湿透了,从浅色变成了深色。掌柜不想让穷书生弄脏了地板,就命伙计轰人,说道:“房间满了,你去别家吧。”
迟叙褪下衣袍,挂在臂弯。看到掌柜的脸色稍好,便道:“我来找我夫人。她来这里打听有无空房,许久未归,应当是找到了住处。”
掌柜的问名讳,迟叙报出元滢滢的名字。掌柜看他的眼神不对劲:“这位夫人确实在本店,她是你的”
“是我的妻。”
伙计喊元滢滢下来。得知迟叙自己找来了,元滢滢忙扶正鬓发,匆匆下楼,她扑进迟叙怀里,埋怨道:“夫君,你怎么才来。”
迟叙诧异,早上是元滢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