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是周文负责订的,位置偏远,陆微之本来也打算送黎见卿一程:“你要去哪?”

“深水埗。”黎见卿问,“你去过吗?”

陆微之是半个香港人,但他如实说:“我很少去。”

“不意外。”黎见卿表示理解,“高贵的大少爷不会去贫民区。”

黎见卿的目的地是深水埗的一幢唐楼。

深水埗一带鱼龙混杂,比都市传说的重庆大厦不遑多让,陆微之停下车,先注意到了聚集在楼门口聊天的几个南亚人。

天气变幻莫测,下午可能有雷暴雨,天阴了下来。

黎见卿则完全没注意,她远远地看到杨文的家属走进去,陆微之一停,她迫不及待跳下了车。

老旧的建筑门口狭窄,楼道幽暗,陆微之皱了皱眉:“这地方很复杂,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不需要。”黎见卿想也不想,“深水埗我来得不少,自己可以。”

陆微之看着黎见卿穿行过马路的背影,她跑步的姿势非常轻快漂亮。

原先在京州,她是黎家二小姐,也是未来的电视台主持人,坐卧立行,困在窄窄的一步裙里,总要保持甜美端庄。

港记以“跑得快”闻名,黎见卿来香港做记者,像解放了天性似的,也修炼出了这一本事。

黎见卿走到楼前,几个在聊天的印度裔男人朝她看了好几眼,身体一侧,严丝合缝地堵在楼道口。

陈曼姿只给了楼栋的地址,黎见卿不知道具体的门牌号,她刚才见杨文的家属和眼前的这几个人打了招呼,想必是认识。

伸手不打笑脸人,黎见卿扬起笑:“请让一下,多谢。”

不被礼让,她只好止步,礼貌地问:“请问,你们知道进去的人住在哪一家吗?”

男人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抢走黎见卿手里的相机,手搭到她肩膀上:“你找她有什么事?”

男人的手布满了浓密的毛,手心有汗,黎见卿一阵恶寒,察觉到来者不善:“没什么,我自己去找好了。”她警告地说,“把我的相机还给我,还有,你的手放下来。”

“为什么要放下?”男人不把她的警告当回事,手沿着她的手臂向下滑。

黎见卿的脸彻底阴了下来,她没有退避,而是啪地打开他的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碰我?”

黎见卿直接说了普通话,带着京州的腔调,和温文尔雅的南方语言有分明的区别。

她是娇养长大的大小姐,身上有贵气,男人一时被震了震:“你说什么?”

他听不太懂,黎见卿换回了粤语:“我说放开我,你个死扑街!”

黎见卿气势很足,她不是软柿子,但也不是铜豌豆。

男女的力量悬殊,当男人被激怒,扬起了拳头,她很怂地闭上眼,尖叫道:“救命!”

黎见卿忍不住后退一步,后背撞上温热坚实的人墙,陆微之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是不用么?”

陆微之就没有相信她的话。如果他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送了她过来,总不能眼看着她冒风险。

停好了车,陆微之走向楼栋,黎见卿果不其然碰上了事儿。他到她身后的时候,正好听见她在骂人。

三年前她说粤语,只能很不标准地一个音一个音往外冒,现在已经能熟练运用同人吵架了。

陆微之挡住了男人挥过来的拳头,他手的动作像表情一样稳定,但男人的脸逐渐扭曲。

陆微之一松,男人飞快地把手抽了回去。

黎见卿提起来的心瞬间落了地,躲到他身后:“识时务者为俊杰。”

陆微之手掌宽大,手指修长而干净,和对面人的肮脏粗糙形成对比,不过,这也表明他从来是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