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氛围一时有些诡异,谁人能想到?,堂堂靖安王竟要?听一个?臣子之女的见解。
王良眼?皮微掀,眸光在这二人身上飞速扫过。
杨歙心中微觉异样,但面上极为平静,还带着几分笑意地回过身来,似是为了安抚女儿,抬手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两下道:“之前与王爷议事之时,为父曾将你从?前所记批注拿出?来给?王爷阅过。”
言下之意,靖安王并非迂腐之人,是因那些批注才赏她?才华,留她?一道议事。
可纵然这般解释,杨心仪心口悬着的石头还是未曾落地,然晏翊已是开?了口,以她?身份没有拒绝的道理,便只得颔首应是,跟在杨歙身后再次回到?堂中。
屋内侍从?皆已挥退,杨歙又倒一碗茶汤给?了晏翊。
他接过茶汤,吹了吹上面浮沫,轻呷一口后,让几人围炉落座。
“有几日未曾来寻夫子,对夫子这煮茶的手艺倒是颇为想念。”晏翊语气平缓地与杨歙客套了几句。
片刻后,他才将目光落在杨心仪身上,“那日夫子将你所记批注拿出?时,当场便让孤连连夸赞,孤还从?未见过如此绝妙的见解。”
杨心仪垂眸道:“王爷谬赞。”
晏翊沉冷的目光中,一旦有了她?的身影,便会瞬间生出?几分柔和?,“不是谬赞,是当真赏你才华。”
此刻他也不必避讳,迎着杨歙与王良的目光,就这样直直望着她?道:“孤断你他日定?能继承夫子才华,做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屋内三人皆被?此话所惊。
可这世?道于女子而言太过艰难,便是男子才华却无?权势,也难以谋得一番出?路,更何况是女子?
晏翊此话说得未免太过笃定?。
片刻的沉默后,杨歙最先出?声,他捋着胡须笑着颔首,“臣亦盼子女成才,既蒙王爷吉言,愿以此为勉。”
杨心仪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她?起身朝晏翊行了一礼,顺着父亲的话与晏翊道谢。
晏翊又是凝望了她?许久,才淡淡收回视线,看向了王良,“入京一年,便至尚书郎,可谓前途无?量,怪不得夫子时常在孤面前称赞于你。”
这是王良第一次见到?晏翊,尽管他面容看似和?缓,但那股强大的气场与威压感还是难以掩盖。
只是没有想到?,传闻中那般令人闻风丧胆的靖安王,竟不会小觑一个?女子,还是这般岁数的女子。
且先前王良也知,师长此番能够得救,正是因为靖安王肯出?手,否则此事整个?杨家怕是都难以善终。
王良虽还有几分忌惮,但心底已是对这位王爷生出?敬意,他站起身来,恭敬拱手言谢。
“孤知你乃王奎之子,原也是武将世?家出?身,是不可多得的能文能武之才。”晏翊一面夸赞王良,一面还能将他对兵法的见解道出?。
王良没想到?靖安王会对他这般关注,表面镇定?,心头情绪却是不住翻涌,一时难辨究竟是好是坏。
两人聊了半晌后,晏翊忽然话锋一转,问他,“可想去幽州?”
“幽州?”王良当即愣住。
晏翊看他道:“男儿志在四方,你这一身文武皆备的本事,若留你在洛阳,才是真正的屈才。”
尚书台那样的地方,勾心斗角必不可少。
王良在里面待了一年,自是心中知晓。
且此番杨歙入狱,尚书令得知他要?奏表求情时,当着众人面将他厉声责骂,让他莫要?拖累整个?尚书台。
然最后王良还是力排众议,不顾同僚劝阻与冷嗤,依旧要?替杨歙求情。
若非当时靖安王忽然横插一脚,只用了不到?一日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