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宅子里还有地牢,这么一想,似乎理所当然。

温蕙觉得,自己其实,还是太不了解霍决了。

她要是能早点更深入地了解霍决,或许有些事可以避免。

他现在对她是百般地讨好,床笫间分外卖力,偶发现他笑起来她会多看一眼,便常常笑给她看。

他愈是这样,温蕙的心里就越是说不出的难过。

因感受得到他一片火热,却又深知他不仅不守信诺,还是个疯子。怎么敢回应?

不敢的。

温蕙终是站在了地牢的门口,对守牢的番子道:“打开门。”

夫人在府里是什么地位,番子们都知道,番子不敢违抗她的命令,打开了地牢的大门。

拾阶而下,和富丽堂皇的霍府比起来,下面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温蕙第二次看见了蕉叶。

若不是知道是她,根本不知道躺在干草上的是男是女。只是一个脏得看不出来性别的人。

“姐姐!”小梳子扑在栅栏上喊她,“活着呢吗?你还活着吗?”

但躺在那里的那个人没有回答。

温蕙问番子:“她犯了什么罪?杀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吗?”

番子答不上来,只道:“是都督让把她关在这里的。”

这时候,蕉叶忽然说话了。

“我没有。”她翻了个身,缓缓爬过来,“我没有杀过人,放过火,偷过东西。”

污脏的手伸出了栅栏,捉住了温蕙的脚腕。

“我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伤害过任何人。”她乌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菩萨可以作证。”

那只手也乌黑乌黑的。

温蕙盯着那只手,又看了看蕉叶,问番子:“她的腿怎么了?”

番子不敢答。

还是蕉叶自己答了:“动刑了。”

“五日一小刑,十日一大刑。”她说,“是这里的规矩。”

温蕙抿了抿唇。

“打开门。”她下令。

番子为难:“是都督把她关在这里的。”

温蕙道:“都督要问,让他去找我要人。”

番子还是打开了牢门,小梳子冲进去,想扶蕉叶起来,蕉叶喊疼。

小梳子掉眼泪了:“是腿断了吗?”

“呸,别咒我啊!”蕉叶啐她,“是肉烂了而已。”

她说“而已”,温蕙觉得窒息。

小梳子扶不起来蕉叶。番子正想去帮忙,温蕙一伸手,推开了他,自己走了进去。

“你让开。”她说。

小梳子让开了,温蕙俯下身去,打横将蕉叶抱了起来。

蕉叶仔细看她:“是你。”

温蕙看了她一眼。她已经完全无法辨认蕉叶的脸了,蕉叶却还记得她。

“我记得你。你是个那个良家!”蕉叶开心了,“你还活着,太好了。”

温蕙的手颤了颤。

番子们只能看着,都督的夫人将这个被关了一年的脏女人一路抱出了地牢。

走出地牢的刹那,阳光刺眼,蕉叶伸手挡住眼,喃喃:“晒太阳,真舒服啊!”

等眼睛适应了,她放开手,睁开眼,看着这个抱着她的女人。

她衣衫华贵,面庞美丽,眉间沉郁,但眼神澄澈。

她也在霍府待了一年了,如何还能保有这样澄澈的眼神呢?她没有见到那个人在夜里的面目吗?

番子们追上楼梯,在后面喊“夫人”、“夫人”。她竟嫁给了那个人了吗?

蕉叶凝视温蕙许久,忽然唤了声:“月牙儿?”

温蕙的脚步滞住,低头看了她一眼,眼带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