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狂奔在黄尘翻滚的官道上。早上我还不可能想象这样的事情在我自己的身上发生。但的确,我就这样出来了。

整个天地象蒸笼,把我置在其中煎煮,那些滚烫的热气从每一个毛孔中逼进去,汗水从毛孔涌出来,神智不清,头脑狂热。

心里什么念头也没有,只朝着她的方向,裹了一团火,飞奔。

到芦苇泊边,已经是薄暮,太阳的暑气还没有消,即使水风透过薄薄的觳纱度进身体,全身也还都是灼热的烦躁。

我翻身下马,浅绿的芦苇根根直立,每片叶子上面都蒙着类似竹子新粉的银白色,一眼看过去,那些微微泛银色的绿色,在这样的燥热天气里如经了不能融化的雪。

听到一个女子的叫声,隐隐从芦苇中的茶棚里传过来。

只因为这样遥远的声音,我就紧张得连手指都开始发抖。手指都要痉挛。

我要如何去见她……在那一夜之后。我要如何去见她?

我这般狂热地在烈日下跑来见她,可现在就在她的身边,我却无力情怯。

慢慢从芦苇中的小径到渡口的茶棚。看到那些穿侍卫亲军服饰的人,他们正站在前面与其他的客人一起冷眼旁观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吼叫。

我不敢相信那个女人是她,但是,看来真的是。

她瞪着前面看热闹的人,手却顾自抓起身旁瓷的盘碗,一个一个往脚下丢,似乎故意弄出这样大的声响给人。砸了二三十个后,她劈头对众人来了一句:“东西有主人吗?怎么没人出来说话?”

那个摊主早被侍卫亲军拦在外面了,什么话都不敢说。

她把人群扫了一巡,没有任何人和她说话。

她绝望,又似乞求地看着他们:“连骂人的都没有吗?”

声音软弱极了,和在周围冷淡的人群中听来,无比凄清。

侍卫亲军里有个人带摊主去取赔偿,另外的人让大家重新坐好。

轻微一阵骚动后,所有的人都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刚才的事情好象出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人和她说话,骂她的,笑她的,甚至多看她一眼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