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的自我感动罢了,黛玉葬花聊以自慰。什么叫知道你过得好那我就安心了,倘若过得不好呢?
哈,当然了,有谁会告诉他,他们过得不好呢?他连自己的存在都不知情,那别说母亲的逝世。儒雅亲和,个性洒脱的男人是散发着魅力没错,但那样的无忧无虑真的是快乐吗?陆维倾捂着肚子,他太讨厌了,身上的血腥味怎么洗都洗不掉,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男不男女不女的身体。
他忍受不了了,也不想再去忍受了。
俞生南的温柔只是因为他看不见苦难罢了,无关痛痒的文字能解决什么呢?连母亲都知道他不会回头了,但是……看不见就不存在了吗?
看看自己吧!
陆维倾咬着牙,再度想起那个夜晚温暖的拥抱,好像身体的不适瞬间被驱散了,他只想呆在男人身边喊他一声父亲,如此卑微,却深深渴望着。
他幻想着自己和男人道出真相的画面,幻想那个温暖又平凡的拥抱,无穷无尽的遐想在心里滋生,腹部的疼痛顷刻间消失。越是胡思乱想,越是兴奋激动,他嘴角洋溢着微笑,比平时还要多。
“我要去告诉他!就现在!”他突然大喊道。
“什么?”寝室的其他人都纷纷转过头,只见陆维倾猛然站起来,飞速穿上外套,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闻若康一把拉住了他,他这个样子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自打拿到这本书,便一直没有停下,饭也不吃,觉也不睡,身体保持那个姿势就没有变过,每一页都看得很久,仿佛要将每个字眼都钻研看透。本来想让低迷的他开心开心,结果现在反倒有种荒诞疯魔的样子。
“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他。”
“找谁?”
“找我的父亲。”陆维倾莞尔一笑,他头也不回地奔跑出去。
宿舍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着,只有江安最快反应过来,“小陆的父亲?来北京了吗?”
“这么晚?都快十点多了吧。”
“但我也没听到他打电话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谈论着,只有闻若康深深皱起眉头,他不觉得是这么回事,他从未在陆维倾嘴里听到父亲这个词,最多偶尔提及已经过世的母亲。即便自己多嘴问过关于他父亲的事情,他也闭口不提,仿佛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所以陆维倾怎么会好端端地去找父亲呢?
闻若康越想越是不安,他抓起手边的外套也跑了出去。⑺2零⑥^⑧⑧
陆维倾并不是发了疯,也不是漫无目的地乱跑,当翻过学校的高墙跳下台阶时,那个雨夜的所有回忆便涌向了他,他知道要去哪儿找到俞生南,凭借着印象中的地址,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了那栋熟悉的小洋楼。
惊蛰已过,夜空干净得像被打扫过一样,月光伴着星辰微光落在他微微出汗的面颊上。本就俊美绝伦的外貌,因为此刻的欢喜而熠熠生辉着,他迫不及待地按向呼叫铃。
“谁啊,这么晚了?”带着困意的女声说道。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找俞生南老师。”
“他不住这儿。”女人一下子冷淡下来。
陆维倾害怕对方挂断,对着声筒焦急地说道,“我叫陆维倾,我来过这儿,夫人你还记得我吗?”
“啊……”好像思索了一番,女人有些印象了,“但这里不是”
话音未落,听筒的一端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让他进来。”
然后门锁就这么打开了,陆维倾知道自己的唐突,可是想要见到父亲的心情已经顾不了那些礼节了,更何况他们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他们本该是一家人对吧,陆维倾这么想着,飞快爬着楼梯,匆匆向上,却在最后一节台阶上被高大的男人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