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了抬手,身后的宫女便端上来几个大小不一的盒子,向众人打开来,里头有的是绫罗绸缎,有的是饰品,有的是摆件。

最后她摘下腕上嵌了宝石的镯子,放到另一名宫女捧着的托盘当中:“虽已经定下了奖赏,但本宫再赠个添头,好让大家无需拘束,各展所长。”

文会热热闹闹开始了。

陆续上前的大多是年轻的未婚小姐,或作诗,或弹奏,甚至有边跳着舞边作完了一幅画的。

辛宁大开眼界只余,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些小姐在贵妃面前一个赛一个的争奇斗艳,空气中甚至隐约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氛围,似乎在暗地里争着什么。

她偷偷同一旁的娑雅说了,娑雅咬着盘中最后一块糕点,含含糊糊地小声说:“像皇帝在选妃。”

辛宁惊得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场中,没有看她们俩,才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娑雅,慎言!”

娑雅眨了眨眼,闭了嘴专心咀嚼。

辛宁脑中却顺着她这句无心之言冒出了别的想法。

似乎……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大概不是替皇帝选的。

虽然辛宁不甚了解宫中的详细情况,但毕竟她爹好歹也是个当官的,她多少也耳濡目染一些。

当今皇上目前有两位成年的皇子,一位是太子,为已故皇后所出,另一位是二皇子,则是贵妃所出。

太子前年已经娶妃,倒是二皇子,似乎后院空置,还未定下人选。

辛宁远远地看了一眼托盘里那个贵妃亲自从腕上摘下来的手镯,心下猜测愈发笃定。

这表面是官家女眷吟颂风雅的文会,实际上大概是一场贵妃主持的选妃大会,替二皇子物色满意的人选。

但看她们卖力的模样,大概是都收到些许风声了。

辛宁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既然她已“成婚”,这文会自然轮不到她上去表现,她这段时日的画技算是白练了。

连小姐们都知道了,姐夫不可能不知道。

……姐夫居然不告诉她!

想到这些时日她的紧张,还有那日在书房因为教导书画顺势干出来的淫荡事,辛宁就恼得恨不得咬上姐夫一口。

因为羞恼,辛宁整个人都热了起来,一时有些口干舌燥,便一杯接一杯地往肚里灌着茶水。

这水喝多了,感觉就来了。

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跟娑雅说声她得去趟净手,然后悄悄离了场。

大概是宫宴人太多,宫女领她一路经过的厕屋都有宫女在门口候着,里头都有人。

于是辛宁被带着走了更偏僻的小径,终于寻到一处空的厕屋。

“奴婢就候在外头不远的地方,夫人若有需要请尽管吩咐。”

辛宁点了点头,等解决完了,出了门,却不见了宫女的身影。

她在原地等了一会,却依旧不见人出现。

周围除了偶尔的风声,和吹动枝叶的沙沙声,十分安静,仿佛天地间只剩她一人。

她忍不住生出些不安,开始按着来时的记忆沿着小径往回走。

但厕屋本就偏僻,她又对此地不熟悉,走了一会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迷路了,进到了一处花园。

她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走,但又感觉好像来时的印象当中有这个花园,便打算穿过去再瞧瞧。

绣鞋踩在石砖路上,悄无声息。

在走到花园中央时,她路过了一处有小腿高的茂密花丛,却捕捉到了细微的声音,有点像是女人的抽泣。

辛宁猛地停住了脚步。

她想起了先前才听到红苓说过的半夜哭声,心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