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牙发了几句牢骚，就挂了电话。

晏君寻没听清兔牙说什么，因为这边风太大了。他拢起的手掌挡不住凛风，头发被吹得凌乱，几乎要挡住他的眼睛了。

“咔嚓－”

火倏地擦亮。

一只手从后绕过来，替晏君寻点着了烟。

“谢谢。”晏君寻没有回头，他的表情一如往常，这句“谢谢”却不自觉地在两个人缩短的距离里透露出拘谨。

“嗯－”时山延的手肘压在晏君寻的椅背上，他微俯着身体，看向远处被风卷起的雪屑，说，“谢谢谁呢，我吗？”

他咬字很暖昧，若有似无的热气经过晏君寻的耳畔，在这冰天雪地里格外清晰。

晏君寻转动着眼珠，稍微侧过些脸，报复般地重复：“谢谢你。”

“不客气，”时山延愉快地接受了，并且熟练地把烟从晏君寻唇间拿掉，“小孩少抽烟为妙。”

晏君寻被自己最后一口烟给呛住了，他边咳嗽边往围巾里缩，把下巴藏进去，露着泛红的鼻尖。他瓮声说：“我不小了。”

“跟我比还差点吧，”时山延凑近，“我好冷。”

晏君寻眨了下眼，伸手把围巾分出一半，绕在了时山延的脖子上：“你没穿外套，”他像是发现老师出错的小学生，别扭地拴紧时山延，“你会感冒。”

“那太好了，”时山延跟他蹭额头，满足地说，“生病以后我就能全天盯着你。”

两个人对视片刻，轻轻接了个吻。

细雪又开始下，飘得很轻，仿佛不想吓到恋人。

“兔牙说他要工作，”晏君寻拉着围巾，把两个人的脸都遮住些，“来不了了。”

“我猜到了，”时山延说，“他已经不是老板了嘛。”

兔牙不开杂货店了，新世界杂货店的成本高得吓人，他已经改做义肢修复了。但这份工作不自由，放假的时间很少。

兔牙为了跟时山延和晏君寻吃顿饭想出了不少请假理由，可惜都被老板驳回了。

轻软的雪落在围巾上，时山延用手捂住了晏君寻的眼角，像是要把那里的泪痣焐暖。雪沿着他的手指往里跳，都被他呵化了。“这里没有鱼，”晏君寻低声说，“水都脏了，我估计春天雪化后会更脏。”

“那也没关系，”时山延用指腹抹开晏君寻睫毛上的雪花，用快乐的语气说，“我们可以到海边去，那里还有鱼可以钓。”

晏君寻略显沮丧：“太远了。”

“管他呢，”时山延微微扳正晏君寻的脸，目光深邃，“再远也能赶到。”

时山延只想让晏君寻开心。

这双眼睛。

时山延的指腹摩挲着晏君寻的眼角。

这双眼睛透露出快乐最好，时山延喜欢看那样的。别说到海边去，就是再造片海给晏君寻钓鱼用他都愿意。满足晏君寻的过程也是在满足他自己，他的快乐像是缠绕在晏君寻小拇指上的红线。如果小天才能多提点要求就好了，就像在家时，他总想出来 堆雪人。

时山延问：“你愿意跟我去海边看春天吗？”

“我们得先搞到车，”晏君寻一手扶着渔竿，一手撑着下巴，开始思考，“还有通行证。”

现在的世界不一样了，大家都乱套了，各个区域之间的界限很清晰，他们想要看海就得弄到途径区域的通行证。

“我们可以和组织商量商量，”晏君寻沉思，“组织是叫“刑天”吧？我们可以和他们做些交易，比如用“限时狩猎＇的情报，或者主神系统的信息。但我不想加入他们，新世界太乱了，我只想当个退休老头。”

晏君寻不太愿意和新世界的人类幸存者相处，实际上他不喜欢和人相处，那些烦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