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轻快的、不知名的歌谣小调。

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时不时也会向着镜知觑一眼,她这样一直坐到了五更天,才看到沉睡的人眼睑轻轻颤动,好似要从沉睡的梦中醒来。

丹蘅起身走到了镜知的跟前。

在看到镜知那张素来自持沉静的面容上流露出了极为浓郁的情绪时,丹蘅的心中生出了几分好奇,她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镜知,直到看着她从梦魇中挣扎了出来,才伸手扶着面色苍白的她坐起,问道:“你梦到了什么样的东西?我怎么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恨?”

镜知眉头微微蹙起,她的耳中嗡嗡作响,仿佛那千载的轰鸣声仍旧存留在心中。她一把扼住了丹蘅的手腕,将她拽入了自己的怀中,她另一只手搭在了丹蘅的腰间,用力之大,仿佛要将怀中人勒入骨血中!

丹蘅闷哼了一声,她推了推情绪有些不对劲的镜知,正打算开口,忽地感知到了一股灵机在奔涌。不是杀机,并不危险,而是一道术法咒印,她曾在典籍中看到过,知晓此咒印名“弃千秋”,是用来封存记忆的道术。

到底是怎么样的痛苦记忆才会让她借助咒术来遗忘?是在昆仑的那些年吗?不,不可能至于此。一切异状都是从那群仙人埋骨之处生发的,尤其是在看见“天命录”时,内敛的心绪如山洪倾泻,一发不可收拾。

丹蘅正兀自猜测着,那头镜知翻覆的情绪随着咒印的生效而渐渐收敛了起来。她那双银灰色的眼眸中藏着一丝丝的茫然,好像到了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猛地松开了丹蘅,面上飞起一抹绯色。

丹蘅意味深长地瞥了镜知一眼,哼笑了一声道:“‘天命录’上看到了什么?是在哀怜那些不幸的人吗?”

镜知闻言有些恍惚,深沉的情绪褪去后,总会留下丝丝缕缕的痕迹。在回忆着天命录上记载的事件时,她的胸腔中仿佛有股烧不尽的火。丹蘅问得随意,她的神情散漫,眉眼间勾着一股懒意,好似并不在意镜知的答案。镜知不想让她心生烦恼,可长久的缄默会让她们之间那道鸿沟越来越深。

犹豫片刻后,她终于开口道:“千载之前,大荒生出天道。要知道过往日出日落、风雨雷电都是诸神所掌,大荒便是此辈收敛功德、灵机的利器。他们并不愿意天道凌驾于自身之上。因天道生大荒,便打算借助大荒之人来猎杀生出形体的性灵。”

“哈。”丹蘅短促地笑了一声,眼中掠过了一蓬幽火,讽刺道,“是他们能做的事情,可最后失败了是吗?”

镜知:“没有赢家。”大荒十二州没有变坏,但也没有变好,一直维系着千年前的模样,还怀着一丝微弱的、再度被诸神怜爱的希冀。

“往事。”丹蘅兴致寥寥,她的目光落在了空空荡荡的左手腕上,她倏地想起了那日夜灯下的似水温柔。

镜知忽又道:“这里是生州。”

丹蘅转头看着她。

“如今仙盟与帝朝的对立已经跃到了明面上,嬴梦槐或者说大同学宫,是仙盟必须铲除的存在。十二州即将战起,须弥佛宗的僧人当会来生州传法。”镜知顿了顿,面上露出了一抹忧虑之色,“玄州处在大荒之中心,可周边有十万大山横亘,众鸟难飞,要是元州入侵,玄州援军未必来得及施援。”

丹蘅耐着性子听完了镜知的话,拧着眉道:“你想说什么?”

镜知沉默片刻,认真道:“我想帮他们。”

丹蘅闻言一哂:“仙盟绝杀令还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想着救世呢?”

镜知解释道:“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丹蘅似笑非笑地望了镜知一眼,她倒是不知镜知这独来独往的剑客还会有融入人群的心。

东方既明,白日出山。

丹蘅拂了拂袖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