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知没有丹蘅那样平静淡漠,她的心神有些乱,可又找不到缘由。伸手揉了揉眉心,她像是失去了对自身的控制,莫名其妙地应了一句:“天下刀法皆出于青帝,要论刀法,当属青帝为天下第一。”

“是吗?”丹蘅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她看着那堆尸首,唇角忽地浮现了一抹诡艳的笑容来,嗡一声长鸣,枯荣刀出鞘。她握着刀柄指了指那钉在山壁上的道人,慢条斯理道,“抵达了飞升之境的修士,肉身定然极为强悍,要不然也不会千年不腐。我倒是想试试我的刀,能不能在‘仙人骸骨’上捅出一个窟窿。”

话音落下,不待镜知出声阻止,一道青芒便朝着那具尸骸飚出。“碰”一声响,头颅连带着山石一并破碎飞溅,烟尘四起,只余下一截身躯,笔直地从半空中坠了下来。那柄钉穿了鹤渊长老的刀也铿一声砸在了地上。

“你刚刚想说什么?”丹蘅转向了镜知笑着问。

一股寒气自脊骨蹿升,镜知内心深处升起了一片窒息感,好似一颗心被莫名的力量紧紧地攫住。她有些恍惚,眼前出现了一重重交叠的幻影,仿佛时空也跟着扭曲错乱。

作者有话说:

①谢朓

第49章

丹蘅没有等到回答,她平静地望了镜知一眼,振了振枯荣刀,又道:“这么多的前辈,一直曝尸荒野也不好,怎么都要让他们入土为安,是吗?”说到了“前辈”两个字的时候,她并没有多少崇敬,反倒是冷冷的,夹杂着几分嘲弄,“还是说,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镜知抬头按着眉心,强压下内心深处的那股不适感,她与丹蘅对视了片刻,就收回了目光。她拂了拂袖,抬步向着那堆积的尸骸走。千年的岁月并没有在他们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仿佛前不久才死去。

丹蘅讥诮一笑,她朝着镜知走了几步,碰到了碍事的尸体时,她毫不客气地踢了踢。在进入这片谷中空地时,她几乎压不住内心的那股厌恶和冷厉,她无暇去思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待这些尸骸始终没个好脸色。

镜知眼尖,忽地瞥见了从一个峨冠博带的道人袖中滑出的一本密册,问:“这是什么?”她伸手一抓,便将那本册子摄入了掌中,目光朝着封面一扫,窥见了“天命录”三个篆字,神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

丹蘅抬头,诧异地看着镜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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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学宫。

自见了温长应之后,见秋山一直将自己锁在了书房中,没日没夜地研究那枚白玉圭的碎片以及面具。历史存留的痕迹一丝丝地剥离了出来,在温和的灵力牵引下,那埋藏在了白玉圭深处的线一点点生出,它们如游烟、如蛇行……一点点地在半空中投映出一个个玄异的字符。见秋山始终低着头没有细看,她伸手一弹,便见数枚闪烁着金光的玉简飞掠而出,光芒一涨,便将玄异的字符誊入其中。

两刻钟后,见秋山长舒了一口气。想要将之完好无损地牵引出来,对灵力操控的要求极高,一不小心便可能将刻痕毁去,甚至连自己的意识也可能被过去的风暴所搅,沉浸在此间难以拔除。其实最擅长此道的是灵山十巫,他们是神祇最虔诚的信徒,既是巫又是史,可惜如今的灵山十巫……思忖片刻,见秋山喟然一声叹。

暮色渐深,临窗而栽的竹子投影落在了墙上,间杂着数点不知名野花影,如星痕点缀。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时,见秋山微微蹙起的眉头舒展了几分。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她看着提灯站在漆黑廊道外的师长琴,温声道:“进来吧。”

师长琴应了一声“是”,朝着见秋山行了一礼后,才又道:“师尊的研究出结果了吗?”

见秋山觑了眼排在了案上的玉简,“嗯”了一声道:“你也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