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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渐起,天地萧瑟。

落叶旋出,与风飘舞。

嬴名封歪坐在榻上,面上兴致勃勃,似是在祝贺他与世家争执的第一场胜利。就在不久前,他将一个对他后宫之事指手画脚的臣子下了大狱,朝臣噤若寒蝉,没有人敢站出来劝解。直到此刻,他才品尝到权势的美好。

他是天子,那他就要做说一不二的天子。

嬴清言坐在了不远处,替嬴名封鼓掌喝彩,她的面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佯装不经意地提起司天局的事:“陛下,司天局一直由世家、宗室主导,只是世家渐与仙盟亲近,而十位大巫回了灵山,不在迎神司山海阁坐镇,局势看起来有些不妙。”

大秦帝朝一直不甘心做那俗世皇朝,历代秦君都极为重视披甲士与司天局,靠着他们与仙盟争锋。这两股势力中,披甲士一直是由秦君掌制,可司天局有所不同,司天局里的是真正的修士,坐在高位上的不少是世家子弟,长此以往,司天局就向着世家滑去,一旦越过那条线,就会变成世家的私器。虽然说司天局中的修士都立过血誓,可谁知道,仙盟那边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他们与仙盟对立的时候不必忧心,可一旦对方靠向仙盟,情况就变得危险了。

嬴名封笑容戛然而止,他霍然站起身来,有些焦躁道:“未必会如此。”他并不想应对这样的事情,言辞间都是逃避。

嬴清言见状没有继续多言,而是点到为止。她主动道:“裴家也是司天局七星主之一,不过舅父深明大义,愿意辞去天枢主之位。”

皇朝司天局总枢由司天七星共掌,其中世家占五,宗室占三。不过在二十年前,世家贵族占了六座,直至赵家落败,玉衡主之位才落入宗室的手中。身为嬴家子孙,嬴名封自然更愿意用宗室取代世家。“六娘说的可是真的?”嬴名封望向了嬴清言,面上满是喜色。

“自然是真的。”嬴清言朝着嬴名封一拜,“天枢印很快便会送到陛下手中。”

裴家。

直到嬴清言上门,裴偃才知道她做主替裴家辞去天枢主之位的事情。要知道裴家能在朝中立身,靠得就是在司天局中的力量,一旦将天枢印交出,就相当于自断臂膀,到时候会任人宰割,裴偃如何愿意?一时间裴家大门紧闭,裴家老老少少都齐聚中堂,将嬴清言围拢在其中。那凶恶的眼神,仿佛要吞其血肉。

“殿下现在背靠大山,就学会忘恩负义了?我裴家待您有哪儿不好?”裴偃面色阴沉,语调冰冷。

“裴家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家族,还需要说吗?”嬴清言笑眯眯道。

“别忘了你身上有一半我裴家的血!”

“这点不需要诸位来提醒。”嬴清言不想同他们说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舅舅就给一个准信吧,天枢印交还是不交?”

裴偃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他的回答在嬴清言的意料之中。

“这样啊”她拖长了语调,面上掠过了一抹遗憾之色,一转身看似要走,可身形翩然一动,眨眼便掠到了裴偃的独子跟前,剑芒一闪,便见锋锐的剑气刺破了裴公子的肌肤,割出了一道淌血的深痕。

裴家人无论如何都猜不到嬴清言会骤然翻脸,当即神情大变。可是他们再快也快不过嬴清言手中的剑,一时间投鼠忌器,心中愤恨至极,然而一步都不敢向前。

“嬴清言,你这是做什么?”裴偃骤然站起身,气得破口大骂。

“六娘,他是你兄长啊!”裴家老太太声音颤抖,一边抹泪一边哀嚎。

“他是我哪门子的兄长?”嬴清言眼神一厉,她笑道,“我亲兄长不是在二十年前就死了吗?裴家人获利不少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娘尸骨未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