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蓦地抓向了少女纤细的手腕。“啪”一声脆响,锦衣公子手背上立刻落下了一道红印,他愣神了片刻,口中才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他身后的拥趸开始表忠心,开口咒骂那动手的人。只是在抬头看见银发雪衣的时候,所有的斥责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殿、殿下”重新挤出来的话语隐隐有些颤抖,藏着莫名的恐惧。

新帝登基之后,兄弟姐妹多多少少都受到了慢待,但是奉上玉皇宝箓的六殿下除外,她从昔日的眼中钉摇身一变成了新帝跟前的大红人,就算是贵人子嗣,那也得罪不起她。

“你们在干什么?”嬴清言将少女掩在了身后,笑眯眯地望着这些自诩轻狂的公子哥。

“没、没什么。”锦衣公子也不敢呼痛了,他的眼皮子颤动着,颤颤巍巍地伸出了另一只手,结结巴巴道,“您、您请。”

嬴清言嗤笑了一声,没有理会锦衣公子。

“去找长公主。”

藏在了嬴清言身后的少女耳畔忽地浮现了一道声音,她有些恍惚怔愣,好半晌后才醒悟过来,对着嬴清言一拜,抱着书籍转身就走。新帝登基后依照旧例分封先帝的子女,可他似乎并不愿意如此,连个封号都不肯给,只得依照排行相称。

“她、她真是不识好歹。”锦衣公子干巴巴地笑,过往他以别人当猪狗为乐,如今他自己也抛开了尊严,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刚才有人吗?”嬴清言望着锦衣公子笑,她的视线在这楼中转了一圈,漫不经心地一拂袖子,沿着不远处的红木阶梯上了楼。风吹起粉色的花瓣,在楼中周旋,像是染了血。锦衣公子跌坐到了椅子里,半晌后才骂了一声“他老子的”,也不敢在这里呼朋引伴了,而是一转身灰溜溜地离开。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世道?

为什么一切还能倒退回千年之前?

从大堂中走出去的少女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她抬起头,不顾那刺眼的烈日,与那千千万如针刺的日芒对视。她盛着满心的荒唐,一转身,迈开步子沿着长街走向了嬴梦槐的府邸。

不止一个人寻找嬴梦槐。

先帝的子嗣中,嬴梦槐的声名最好,唯有她会倾听百姓的诉求并想方设法完成。

庶民们恨着权势者的霸道,痛恨自己的软弱无力,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们想到了一个人。

能不能像以往那样,让皇帝陛下撤销这道荒唐的法令。

嬴梦槐抚着额头,有些头疼。

为了让嬴名封收回旨意,她入宫不下十次了,迎来的是嬴名封越来越愤怒的神情和叱骂。

“将他们遣退吧。”师长琴开口道,“外头的人越多,那位越是坐立难安。他暂时不敢将你如何,但是能将‘闹事’的人下大狱,不是吗?”

如果嬴梦槐能够坐在那个位置就好了,可惜棋差一著。

嬴梦槐道:“他被那些世家掌控了。”

师长琴不笑了,她对上了嬴梦槐的视线,问道:“您真是这样觉得?”

嬴梦槐默然无语。

师长琴:“其实让他变得昏暴,也不全然是坏事。”

嬴梦槐拧眉望着师长琴:“师姐。”

师长琴并没有如嬴梦槐所想的那般闭上嘴,而是继续道:“您不愿背上弑君篡位的名声,那就让百姓来当那柄利剑。只是在此之前,您要保证的是自己的安危。”

嬴梦槐深呼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