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残余着那股枯荣刀气,一看就是丹蘅的手笔。

这弟子修为不高,能活着,只能是丹蘅想让他活着。

压下了再补一剑的念头,镜知一侧身,让开了一条道。

丹蘅抬头,望着前方,抿了抿唇道:“真烦。”

镜知闻言脚步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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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的青衫弟子一路奔出,无人阻拦。

他的身体比往常要轻快,借风而行,好似元神要脱体而出。

这一路奔行直到到了姬赢跟前才止步,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面,一身青衫血染,清隽的面容因疼痛而狰狞万分。

“枯荣刀气?师姐她、她怎么会下这样重的手?”曲红蓼心惊肉跳。

在丹蘅下昆仑后,蓬莱弟子欲她交手的次数并不少,可就算是有伤,那也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更不会像现在这样,以刀气侵夺生机,使得年轻的皮囊下只余留一副枯骨。

姬赢指尖一弹,一枚生机旺盛的丹丸弹入了弟子的口中,看着刀气一丝一缕逸散,姬赢才叹了一口气:“她在跟我宣战。”

曲红蓼:“师姐她也觉得建立大同学宫好?”

姬赢仰头,默然许久,才道:“未必。”她无由地感到一股疲惫席卷身心,这是一条孤独的路,她也想有人能够同行,她也想醒来的时候有人躺在臂弯。可是人这一生是不由自主的,她不仅仅是自己,还背负了蓬莱的千载基业。

恩怨情仇,风烟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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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停什么?看到我就不向前走了?”

丹蘅一把抓住了镜知的袖子。

道路的两侧一树雪色的花儿盛放,落英缤纷,风一吹,洋洋洒洒落满双肩。

镜知对上了丹蘅的视线,有些恍然:“我没有。”

“你有。”丹蘅一挑眉,她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环胸道,“是觉得我的手刚才沾了血?”

镜知好脾气地回答:“不是。”

丹蘅故意拖长了语调,“喔”一声后便伸出手,肆无忌惮地在镜知如堆雪的面颊上掐了一把。

还没等镜知回神,她便妩媚一笑,一旋身迈向了一旁乐滋滋看热闹的记何年,拽着她就走。

“真是有趣啊,阆风剑主的脸上也会出现那样的神情,就应该录下来让十二州的人都欣赏才是。”记何年笑眯眯道。

丹蘅偏头,认真地打量着记何年。

记何年被她看得浑身发寒:“做什么?”

“在想给你定做什么样的棺材。”

记何年:“……阿弥陀佛。你不是嫌恶元绥吗?怎么又要去逗她?”

丹蘅慢悠悠问:“元绥会给我弹琴吗?”

记何年:“不会。”

“元绥会给我束发吗?

“……不会。等等,她什么时候给你束发了?”

“这不重要。”丹蘅的话语无情地打破了记何年的期待,“她是元绥,我就远离;她是镜知,我就亲近。”

“可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吗?”记何年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凝望着丹蘅许久,才叹气道,“你这样很危险。”

丹蘅摇头,不以为然道:“我怎么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你真是反复无常。”记何年猜不透丹蘅的心。

丹蘅伸了个懒腰:“因为我顺心而为。”

记何年双手合十,静默无言。

人心易变,而恐怖则是生于变化之间。

第34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①

见秋山坐在了书斋中,但是将外间发生的一切都收入了眼底。微风吹拂着她的面颊,垂落的发丝飘扬。她抬起手轻轻一拨,面容上浮现了几抹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