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州之人的眼瞳中。在窥见它的第一眼,就感知到了天塌地陷,一切有形的、无形的都被诡异的力量,仿佛厚土无法承载这样的重量。它实在是太巨大了,仿佛一掌落下,就能够将一座城池拍得粉碎。
它还没有真正凝聚成形,就给人间天地带来了莫大的威压。
-
灵山外。
枯萎的扶桑如刀戟戮天,望不见尽头,它在千年的岁月中无声,在瘴雾与邪气中静默。
孟长恒一身儒衫,头戴着玉冠,笑容谦逊得像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昔日在仙盟驻地与镜知持平时,他内心有怒和怨愤,只是如今早已经平和下来了。见到了丹蘅和镜知后,他双手交叠一屈身行了一礼,带着几分轻叹道:“您来了。”
丹蘅没说话,镜知也是冷淡地觑着挡在前方的孟长恒。
孟长恒不以为意,他笑了笑,温声道:“天道与人间互成,焉知不是天之”“罪”字尚未出口,刀的嗡鸣声便响了起来,刀气在地面上拖曳出了一道长痕,也亏得孟长恒闪避得快,才躲开了那凌厉无情的一刀。
君子风出鞘。
孟长恒笑容一敛,深深地望了她们一眼,又作了一揖:“请二位化归无相。”既然神明不再向着他们,那就不是他们的神明了。
-
雷声轰鸣如滚,紫色的雷芒在天地间激窜,暴雨倾盆落下。
遥远的元州之地,记何年捏着佛珠站在了须弥佛宗的废墟里,唱了一声“阿弥陀佛”。佛能渡谁?都说要渡世人,得有一颗红尘心,可入了红尘见惯了尔虞我诈,见惯了肮脏污秽,还要如何渡人?这样的人间,哪有一点值得渡?
“记道友”
一道呼声穿透了雨幕,从不远处传来。
记何年的念头旋生旋灭,她一扭头对上的是雪犹繁带着几分担忧的眼神。
雪犹繁叹气道:“有道友传来消息,说一些修道人凭空变成恶尸了,咱们得过去帮忙。”
记何年闻言“嗯”了一声,将菩提珠串缠在手腕上一圈又一圈,她伸手一捋兜帽,那白色的发丝紧贴着面颊,遮住了半边神情。她没再看那片废墟,而是一转身走向了雪犹繁。
在两人并肩之时,雪犹繁又叹了一口气。
“记道友。我恩师曾经说过一些话。她说若世间尽是美好,那修行者想要舍生就会容易;反之,人人都会贪生怕死。要在一个糟糕的世道度人,很难。因为怕在见惯了种种贪婪后,大慈悲者也对世人心生绝望,不愿意再去引渡他们了。”
记何年笑了笑:“可是我心忿怒难平,此世怕是难以证菩提了。”
雪犹繁“嗯”了一声,沉默片刻后,忽又笑道:“那就去他的菩提妙法!让我等踏入无间!”琴声铮地鸣响,上扬的气意如昆山凤鸣。在晦暗中,她们的身上骤然生出一蓬炽亮的火,烧灼着无边的瘴雾。在这样的明光下,瘴雾如烈阳融雪,顷刻消散。
同在昔日佛门的地界。
病佛坐在了菩提树下,以身祭鬼证菩提大道。佛门强行布置的六道消弭之后,那炼狱崩散了,恶鬼重新化为人。可这样的好景并没有维系多久,天再度变了。沉浮在人世中的凡民仿佛巨大海浪下的一叶扁舟,不知道何时会翻覆。昨日是人,今日是鬼,那么明日又会化作什么?众生皆病,谁来医?菩提树下的病佛轻叹一口气,灿灿菩提金身当空而化,十丈、百丈、千丈……如昔日的“佛陀法相”般映照各地。
她不截生民气运,她化菩提饲邪物、饲恶尸群鬼,免生民灾劫。
可在偌大的天地间,一个病佛只是一粒微尘,一点漂浮的萤火,像是随时要被飓风吹灭。
在这片幽暗中,无数人仰望着天穹,试图从蒙蒙中找到日、月以及星辰的明光,可惜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