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吗?可偏偏嬴梦槐放纵她。潜伏的毒蛇指不定什么时候出洞咬人了。思忖了片刻,师长琴又说道:“今日之事,殿下恐怕要给个交待。”

嬴清言勾了勾唇,歪着头轻轻道:“是吗?这就是儒者的‘仁’和‘大爱’?要怜惜人间的一草一木?”

“你”师长琴皱眉,她摇了摇头,终究没有再说下去。视线越过了嬴清言,落向了远处的横剑坡。如今各地都传来了好消息,十二州大半归于帝朝之手,可她心中始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仿佛有什么脱离掌控的事情会发生。

昆仑山高,乌云盖雪。

这片天地,能得清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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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不清静。

在那片烈火灼烧的废墟里,只有一种面临大恐怖的死寂。

瀛海之鲲沉入海底,海兽如潮退,帝朝修士陈列在海上,而蓬莱则是“群龙无首”。他们昔日所熟悉的“宗主夫人”与“少主”,早已经化身成外来人。

他们想问一句“为什么”,可没有人真敢开口,直到一身狼狈的曲红蓼从瀛海阁中奔了出来。海上清宁无声,滚荡的雷网消失不见,但是这样的平静是“蓬莱”一众祭海带来的,隐藏在了平和下的是无穷的血腥。

曲红蓼没有理会丹蘅,甚至没有向着她多看一眼,她朝着立在了海边礁石上的见秋山俯身一拜,涩声问道:“为什么?”她对这位“师娘”的印象早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中模糊了,只记得那双温润的眸子和淡雅的笑容。此刻,过往的一幕幕映照心间,她抬头认真地凝视着见秋山,试图找回过去的记忆。

见秋山没有回答,她温和地望着面色凄然的曲红蓼,反问道:“凡人就不能入道吗?我们能修行他们为什么不可以?我们不也是从凡人中走出来的吗?”

曲红蓼喃喃道:“这不一样。”

见秋山轻笑了一声:“有什么不一样的?天下众生在青帝眼中都是一样的,所以祂传道众生。如果只有少数人入道,那不是道,那是权,那是势。”

见秋山又问:“天下人都入道会有碍你的道行吗?”

曲红蓼咬着唇摇头。

“天下唯有你一个人入道,你就能得道吗?”

曲红蓼脸色更是惨白:“……不能。”

见秋山叹气:“既然天下人皆修大道不损你分毫,天下人不入大道也不利于你分毫,阻止的理由是什么?是因为旁人都阻止吗?”

“千年之中,仙盟求的可以说是权,可以说是利,唯独不能说是道。”

见秋山没再看曲红蓼,她轻声道:“蓬莱还在。”

在这熟悉的地方,她不免开始回忆故人,想那句“要蓬莱千秋万代”。姬赢在很多的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初逢时、相恋时、结成道侣甚至是翻脸后……每一回听说,她都觉得自己与姬赢之间的距离越远,像是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堑。

她自认为读懂了故人的心。

可是她没有。

曲红蓼没说话,不知道在何时离开的。

海风吹拂着见秋山的长发,吹起了强压在内心深处的记忆。

她眨了眨眼,伸出手轻轻地拂过了双眸,指尖藏着一点湿意,可很快就在风中干涸了。

“阿娘。”身后传来的声音很轻。

见秋山回头,沉静地望着缓步走来的丹蘅。她察觉到丹蘅的气息有些不一样了,可她没有询问,只是平静地接过了丹蘅递来的一坛酒。她开了封饮了一口,旋即一抹唇,将灼烧肺腑的烈酒倒入了拍岸的海浪中。

“我要走了。”丹蘅低声道,语调中藏着几分怅然,可很快地就被风吹散。

见秋山凝望着丹蘅片刻,视线一寸寸地描摹着熟悉间又藏着几分陌生的面庞,她点点头,应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