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司天局循着蛛丝马迹查探,最终将目标定在了嬴清言的门客身上。嬴梦槐既伤心又愤怒,可偏偏不让人再去追查了。
“清州方伯当初就是她举荐的人。”嬴梦槐的神色有些复杂,犹豫再三后,她又道,“她去的时候身上携带着天罡虎符,如今正在清州搅弄风云,暂时牵制住了昆仑的脚步。如此生州不必腹背受敌了。”
“元州、流州百姓崇佛,众信的信仰之力化作一尊佛陀法相悬照天地间,生州兵马入内必定受限。可如今那尊佛陀法相被打坏了。”师长琴眸光微微一闪,嬴梦槐闻言一颔首,接过了师长琴的话:“维系封山坛消耗的宝材实在是太多了,若是一直固守不出,我们将会被自己拖垮。天工部那边研制出来的战甲已经逐次送往生州了。”
“如此甚好。”
殿中的话语中被风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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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境元州。
凄厉的风裹挟着漫天的沙尘,如雨点般噼里啪啦地打在了营帐上。
元州方伯韩檀亲自坐镇大营,面色阴沉如寒渊。就连厄金刚的真传弟子都死在了刀下,如果那两人要闯他的营帐,岂不是轻而易举?整个大军有谁能够抵抗?靠那驻扎在营帐外的年轻佛宗弟子吗?他们有什么能耐?他们不过是被须弥佛宗送出来的弃子!
“将军,斥候来报,有战舟逼近,生州兵马出关了!”
韩檀闻言骤然站起身,眼神森戾阴沉。
此刻让元州一众犹如头顶悬剑的丹蘅、镜知并没有那直闯中军营帐的心。
就算是穿上了带有神异力量的神光甲,这些人也开始无比脆弱的凡夫俗子,他们的对手只会是帝朝的兵马。
她们从那座荒僻的小城向着昔日的大荒西海行走,一步步地迎着森冷与阴翳走向了那一片战场。在仙盟决意将矛头指向俗世的王朝后,镇守神魔战场的弟子便撤离了大半,余下弟子寥寥无几,是那仙盟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这里有太多罪业与恨意了,没有谁能够长久驻留。”镜知叹气道。她与丹蘅进入战场时,窥见了一位左右张望、面色青白的青年弟子,他的额上冒着冷汗,似是极度的紧张。一直到离开了边界,他才蓦地松了一口气,之后便像是身后有野兽在追逐般向外狂奔。
这是一个逃逸的镇守弟子。
在千年间,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千千万万次。
一旦被寻回那就是抽筋扒皮之苦,可仍旧是有无数的弟子会逃,他们实在是不愿意忍受神魔战场中的阴暗。
“我的母亲一直不肯让我如其他同门一样来神魔战场镇守。”丹蘅凝眸望向了前方暗红如血的天穹,语气极为平静。
是因为业障。镜知暗暗想道,如今的她不需要姬赢来做什么解释了。
这片土地是由神尸、神血化成的,空气中流淌的都是对昔日屠神者的恨。
背负着一身业障的丹蘅来到这里怎么可能不疯?
凄厉的啸叫仿佛如刀剑刮着神魂,一点如星辰的剑芒在周身旋绕不绝,镜知眸色幽幽,有一刹那好似幽暗的天,可转瞬间又恢复如常,化作澄澈明净的雪山银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