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啪”一声摊在他面前,催促,甚至是威胁:“臣是心甘情愿前往的,生死安危绝不怨皇上半句,还望皇上速速安排人马送臣启程,勿要扰了时机。若是皇上再迟迟不下令,那就勿怪臣违抗军规了。”

梁徽没有表情的脸终于露出一丝震怒:“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兵谏?”

祝知宜不说是也不否认,故意道:“皇上,时间无多了,您若是真的担心臣的安危,还不如派兵配合,若是等臣自作主张,既要防您又要对付钟延,一心二用,更不可测。”

梁徽眸心狠狠一缩:“祝知宜!!”

这个人大概天生会拿捏他的七寸和痛处,梁徽瞳仁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幽深不见底:“祝知宜,你拿你自己威胁朕?”

祝知宜抿起嘴不说话。

许久。

“清规非去不可是么?”

“是。”

“那清规回答朕最后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朕只问一次,以后也不会再提。”

祝知宜看他退让,便也缓了面色:“皇上请说。”

“你真的……从来没有一秒怨过我么?”

祝知宜脱口便要说没有,梁徽止住他:“我想要一句实话。”

“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要扯那些大仁大义,对我……是怎么想的,我只想要一句实话。”

祝知宜有些疑惑地看他,梁徽的眼神少见地诚恳与偏执,甚至是……哀求,使他不得不郑重思考。

他当然不怨梁徽,这是真的,若是梁徽因私情置江山百姓于不顾他反倒觉得遇上了庸愚之君,会让他看不起。

祝知宜想了想,说:“那在臣回答皇上之前,皇上先回答臣的问题。”

“你问。”

祝知宜目光清明地望着他:“在城门前,臣看到皇上几乎是在钟延说完话就即刻招了影卫。”

梁徽也很坦诚:“是。”

“皇上问了什么?”

梁徽知道他知道了,自嘲一笑,祝知宜啊祝知宜,多么体察入微的一个人,一双清明眼,七巧玲珑心,梁徽往日的百般算计巧言辞令都通通散了个干净,坦诚地说出颇为伤人的事实:“问他们从内城到峻岷峰的最短脚程。”

祝知宜点点头,至少这一次梁徽没有对他说谎。

那他也没有对梁徽撒谎,他对梁徽真的没有一丝怨恨,或许……他只是感到有点惊讶或许连梁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出于本能反应地做好了选择即便最后也确实是这个结果。

从那时起他就己经在为祝知宜找脱身的退路了峻岷峰山峦叠嶂,是唯一的突破口。

也就是说,从钟延提出条件的那一刻,他便已经下意识做好了决定。

祝知宜震惊于梁徽那种脱胎于血骨和本性中的果决取舍、趋利避害,也感到佩服和欣慰,或许有一点微乎其微的……失落,他必须承认,如果梁徽非要那么较真地问他的话。

他以为,梁徽至少会迟疑那么一下,虽然他们都明白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但是祝知宜觉得换做是他,或许在有人拿梁徽威胁他的时候,他已经做不到那么当机立断的警醒和反应。

梁徽反应得……太快了。

而祝知宜又太观察入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