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迟出力多少,也比任何人都明白,面前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将军那可怖的能力、心性与手段。

国之柱石,肱股之臣,只可尊奉,不得亵玩。

“陛下,茶快凉了。”乔知予气定神闲的抿了一口茶,催促道。

乔家老三那儿子闯了祸,现在都还没把尾巴扫干净,她作为宗主,前天把那小子按在宗祠前狠抽了一顿,今天要是事情还没解决,乔家老三也得挨她的抽。

家事也是事,她忙着呢。

宣武帝垂眸一看,黑白棋盘之上,不知不觉间,白子露出一个破绽,致命,却又是如此刻意。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游戏,最后的赢家,乔迟总会让给他。十六年来,一贯如此。

帝王失笑,落下最后一子,收了棋。

第6章 第六癫

收完棋,宣武帝想让乔知予留下来与他一起用饭,但乔知予要回家吃。

即使乔知予练武有术,可身为女子,这么多年来保持线条流畅的肌肉也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她得回家吃自家厨子做的少油少盐高蛋白低脂肪的健身餐。

临走前,乔知予才告诉宣武帝自己在朝会时站出来附议的真正原因:“姻姻想进宫。”

宣武帝眉头一皱:“要朕拒绝么?”

当年初遇乔迟时,乔迟怀里紧紧护着的那个婴儿便是乔姻。

乔姻是乔迟的二弟的遗孤,也是淮阴乔家嫡女,这么多年来乔迟如珠似玉的爱护着她,他知道她是乔迟最看重的亲人,也是乔迟唯一的软肋。

太液湖畔,柳枝摇曳,芳草萋萋。

乔迟深深叹了一口气,神色中有着一丝无奈与苦涩,“不用,她心悦你,别让她吃苦头。”

宣武帝的手猛地攥紧,一刹那间差点难以抑制面上扭曲的喜色。

他深吸一口气,扭过头,意气风发的眺望天际,大声调侃道:“十一,你日后便是皇亲国戚了,哈哈哈……”

宣武其实从未相信有什么“天命”,可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都会在机缘巧合中被送到他眼前。

就如同他想要乔迟,乔迟那唯一的软肋就主动钻到了他的手中。

不怪他不顾惜国家重臣,不顾怜兄弟情义,这就是天意,是这天!要把乔迟推到他应离阔的怀里。

乔知予面色复杂的瞥了春风得意的宣武帝一眼,想到他要拱的那颗白菜是自己家里的,心里拔凉拔凉的,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甚至控制不住的想发癫。

摇了摇头,她神情郁郁,随意和宣武帝客套了两句,便告辞离去。

那抹身着紫金官袍,腰佩金玉带的挺拔身姿很快消失在了岸柳掩映中。

直到乔迟的身影已经彻底不见,宣武帝脸上的笑意才缓缓淡去。

将军少年出武威,入掌银台护紫微。可如今天下已定,漠北四镇十八州也已经收回,紫微星侧众星拱卫,这颗血将星,就变得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