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尧坐在谈判席上,眼眸黑沉沉地盯着对面漫不经心看合同的唐宗绶。他的手不自觉握成拳,指节在桌上无声的砸了两下。
这是他动怒之前的标志,意味着他要忍不住要教训人了。
这一周以来,双方仿佛拉锯一般定不下这个分项目。广平企业对西北开发市场抱有巨大的野心,林家又在这个稀有资源开采的行业里独占鳌头。正是其中的利害关系,不然唐初尧也不会亲自动身去海城坐镇。
而他们正在商议的这个技术分项目放在总体大局里,说重要也不重要。但是少了却也不行,总之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环节。然而对方兆禄企业安排的分项目负责人,海城林家的长子唐宗绶,委实有些棘手难办。
林家两个儿子,相差岁数却几乎差着辈,大儿子唐宗绶已经二十八,小儿子林佑熙却才上了初三,将将十五岁的年纪。
至于为什么林家的长子姓唐,林兆行夫妇倒是意外坦诚。林兆行妻子体寒,不易受孕,夫妻两人本以为这辈子命中无子,便从福利院抱养了一个孩子,孩子脖子上挂着一块刻有“唐”字的玉,便也没给他改姓。
唐宗绶其人在海城也算是一个传奇,干什么什么不行,说是普通草包都嫌抬举,闯祸的本事更是一等一。讽他是纨绔又缺了那么点肆意妄为的意气,平日里跟在他弟弟后面嘘寒问暖,不像是个大少爷,反倒像是一个奴才,总之就是一个大些的无用。
虽说唐宗绶是抱养的孩子,林家照样跟亲生的一样宠。即使林兆行妻子在十年后意外怀孕有喜,生下一个男孩,夫妻两人也没有顾此失彼,依旧对唐宗绶极好。
不过唐宗绶大学随便挑了一个三本读,没有真才实学,平日里只在公司挂一个闲职,晚上继续出去花天酒地,这次极不容易差使他出面,大抵也是被自家老父亲赶着才肯来的。
“怎么?唐总难道还能盯出花来?”
唐初尧等的脸上愈发冷肃,等不及了就直接抬眼出言讽他。
单单一眼,他就能看穿这人的秉性。这位海城有名的草包之前三次会议干脆没有出席,今天好不容易逮着空来了,还整整迟到了十五分钟。
就连看合同都慢吞吞的,不知道还以为他在赏什么名花。先不说他能不能看得懂,就这么薄薄的两页纸,也不是什么极为重要的项目,唐宗绶光盯着细瞧了有个功夫了。
“啊?咳咳……瞧你说的,我不过就是办事认真,想仔细看看。”
唐宗绶这才回过神,他方才担心他弟弟请的家教的事了,下了这个会议还得火急火燎的去他弟弟那边伺候。被对面低眉冷谈的男人猝然言语间刺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会议上发呆了。
“嗯……这合同……”
唐宗绶装模作样的皱着眉,手里攥着那两张白纸,像是确实经过了慎重不已的思考,缓缓摇了摇头。
“还是再让我们考虑考虑。”
拿主意的自然不是唐宗绶,林兆行本意让这个不成器的大儿子锻炼锻炼,决策者自然还得林兆行亲自把握。他父亲不满意唐家让利的部分,唐宗绶便上行下效,自然不肯随意签字。
唐初尧即使心里有了预料,知道林家势必棘手,却还是忍不住脸色阴沉下来。当初他自个儿单枪匹马在商圈杀出一条路的时候,也没接连被下过这么多面子。何况仅仅是一个不大的分项目,被连着卡了一个礼拜都没有下落。
唐初尧不动声色的站起身,他生的高大冷峻,那双眼睛俯视唐宗绶时,似是藏着寒光四溢的开刃利剑。
“行,海城林家规矩大,今日倒是让我开了眼。”
这话已经非常不客气了,唐宗绶倒是想要梗着脖子有骨气的怼回去,可他被男人那种隐隐泛着凶光的目光吓得禁不住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