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望着她,照她嘱咐乖乖不动。
她的脸色比往常要苍白些,手下起落,在衣衫上撕下几条布条,娴熟地为我脖子上的伤口止血。我们此番入墓事发突然,连水都没有顾得上带进来,更别提治伤的药,凡事都只能粗陋地包扎一番。
脖子上的伤口处理完毕,她低头,瞧见我先前手腕上胡乱包扎的布条如今都散了,血水正不间断地流了下来,脸色登时变得比先前更冷了。我此时疼得锥心刺骨,但是见她面色幽冷,眉心间苦色缭绕,一时连呻吟都吞进了肚里。
她跪在我身边,将血迹斑斑的布条松开来,再小心地裹住伤口,一圈圈缠好,整个过程她连一声都不吭,胸口却低低地起伏着,鼻尖上沁出了细密晶莹的汗珠。
我甚至都能感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洛神?”她这种隐忍的安静令我觉得心口一疼,不由得开口唤她。
“嗯。”她淡淡应我,仍是专心致志地包扎。
“洛神.....你.....你出汗了。”我伸出手,为她拭去鼻尖的汗。“你在怕甚么?手都在抖。”
她肩头一怔,这才扬起脸望着我,凑近的墨色眸子里漾起淡淡一层雾色,眼圈竟然有些微红。
望着她微红的眼,我登时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你......”
“我在怕甚么?”她忽然瞪了我一眼,将包扎用的布条轻轻系了个结,转而将我拥在怀里,在我耳边涩声道:“你说我在怕甚么?”
“我在这墓道里找了那么久,却始终瞧不见你的影子,我......你说我怕甚么?!”
作者有话要说:拜年结束,坑爹的拜年,明天尽量更新。
☆、木雕青衣影
我睁大眼,眼前是透晶笼盖而下的柔软光华,鼻息间则是她淡而清新的发香,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心脏也似擂鼓一般跳得极响。
在我的印象中,她一直淡然若烟,内敛似玉,处事亦是冷静得体。许是我有时太过依赖她,和她在一起,我甚至都会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这世上约莫没有她做不到,不会做的事情。
除了一样。
那就是她不会哭。
哪怕掉一滴眼泪。
可是在她方才拥我入怀的那一霎那,我分明瞧见了她微红的眼眶,以及长睫毛上略略晃动的晶莹湿润。
我被她突然抱在怀里,心里泛滥成一片泥泞,却说不出哪怕一个字来,一会之后她松开手,将我身子扶正,垂眸望着我,亦是抿唇不语。
诚然,我自是不愿意瞧见她难受,可是看着她为我红了眼眶,不得不说,心里除了感动,却还有些欢喜的。因着我终于知道了,我在她心里,终究还是有值得她掉泪的分量。
我望着她睫毛上闪动的光泽,脸有些发起烫来,伸出手递到她面前,只是半途看到自己满手的血污,又觉得不妥,忙缩了回来,轻声道:“我手脏,你自己......自己擦擦。”
她一愣,转而又瞪了我一眼,素洁的俏脸上竟然染上了丝丝红润,佯装镇定道:“擦甚么?我又没有哭。”
我扑哧一笑,趁她不注意,飞快地在她睫毛上吻了下,随即舔了舔嘴唇上带过来的些许水珠,道:“没有哭,为甚么会是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