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了,若是看到自己没照顾好她的花,会不会生他的气。
卫陵喉咙酸痛,又?推门出去。
在漆黑的夜里,拿壶装了井水。
回到内室,将土浇透了,干萎的叶片上,莹亮水珠滚落下来。
他才放心,把长壶放在台下。
灯灭了。
他回到床边坐下,脱鞋,上床。
而后把一动不动,却呼吸匀长的她温柔抱在怀中。
轻声地,又?在一遍遍地唤她了。
“曦珠,曦珠……”
曾经?,他便是在无尽的黑暗中,不停叫她的名字,才得以回到了她的身边。
*
京城离江南太远,纵使连夜快马赶路,少至半个月的时日。
在三日前的傍晚,来到公府得知卫三夫人的病情后,王颐便在破空苑就地书?信一封,交予卫陵。
亲卫即刻领命往江南而去。
王颐并不确信自己是否能引魂成功。
即便路途遥远,还是让叔公上京,防患未然得好。
已经?是第三个傍晚了,他向司天监告假后,便一直住在破空苑的偏房。
屏退其他人,和?卫陵在内屋里想办法,熬得人快虚脱,但卫三夫人迟迟没有醒转的迹象。
昨日肩颈处被抓出的疼痛未消,王颐拧眉,继续埋头翻阅从叔公那?里带回的符书?。
几次引魂,加之卫陵的告知。
对面招魂之人,应当就是他的……叔公。
但叔公怎会做如此损人害己的事??
乍然一片阒静里,听到了这样?一句,近乎呢喃的低语。
“王颐,倘若我再死一次,一定可以找到她。”
王颐一愣,从书?里抬起头,偏眼看向坐在床畔的人。
他的脸色苍白,枯瘠地似同失水的树木。
连续几日,低着头,始终握着那?截愈发瘦弱的手,看着床上同样?苍白沉睡的女人。
又?是新的一天。
已经?第六日了,她瘦了许多。
卫陵眼中止不住地冒出酸涩。
他不敢去想,若是她真?的再见到傅元晋,会遭遇什么?
明明重?生回来时,发誓一定要照顾好她……
他不能失约,也再等不下去。
或许离开这具身体,以魂魄可以再见到她。
如今家中不比前世,一切都尚且完好,父亲大哥都在,纵使没有他,也不会如何。
可她只有他了。
他不能丢下她,让她一个人再去面对傅元晋,去面对那?些事?。
将前世的事?,都告诉大哥。
他便去找她。
但就在卫陵将曦珠的手放下,站起身的那?一刻,突然系在床头的引魂铃“叮铃叮铃”地响动起来。
“她是不是回来了!”
三日不曾响过的铃铛,猛然剧烈摇晃。
卫陵甚至来不及露出惊喜的目光,便焦急地看向青纱帐内,仍然沉睡的人。
但在一瞬,他听到了令他头晕目眩的消息。
来自王颐的惊恐慌声。
“卫陵,不好!引魂的路断了!”
他倏地起身,坐下的凳倾倒在地。
与此同时,门外的亲卫不及通报,直接闯入了内室。
“三爷,傅总兵……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