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唉声叹气,摆手甩袖。
许执抬头,看着恩师失望远去的背影。
他默然地离开,却在半路上,有人在半坡大喊道:“二哑巴,快回?家,你娘不行了!”
他狂跑起?来,朝家里飞奔。
却到家里,怎么就吊起?了白幡,堂屋摆着一口?棺材。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忽地一巴掌打过来,落在脸上。
他偏过头去,听到哥哥的悲怆哭声:“是你害死的娘!你怎么会有脸回?来,你怎么不索性?死在外头,让娘以为你一直在读书,兴许走得不会这样难过!”
他无言辩解,又?突地再听到一句:“我们?分家!”
“我真是受够了,自你读书,家里好的东西?都紧着你,爹娘从?舍不得给我,便只有你是他们?的儿子,我就不是了!现还连累到我和你嫂子,让我们?被村里人说闲话!”
他抬起?头,却看到人去屋空,许多物件摆设都被摞在一辆牛板车上,用几根麻绳捆缚,余晖尽头,负重的牛车在小道上越行越远。
他再也看不见大哥和大嫂的影子。
他们?走了。
去了哪里,并没有告诉他。
独留他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黑夜来临,他还愣然地站着,直到月光从?破风的窗漏进来,爬向他的脚,他才动了动。
他似以往一样,除去必要事,其余时候都在读书。
他走向了东南角。
那里有一张形似长案的桌,紧挨着一个六层的书架,上面整齐地摆满了书。
书桌和书架,皆是他十?岁那年,父亲农忙时,夜里极力抽出空来,用山上伐来的桃木做成的。
做了整半个月,很粗糙,但耐用。过了十?年,都无一丝不牢固毁坏。
他在书架的夹层里,找到了一个纱布袋子,无数黑灰的点遍布里面。
打开来,赫然是虫子的尸体,星罗密布地沾在变脆的纱上。
他想起?来,很久之前,他把先生的书搬回?来读。
可家里穷,入夜后不能?点灯,会浪费油。
那时,他不想爹娘花铜板在此事上,让他们?更加劳累,只好在昏暗里,默念那些熟背的诗文。哥哥学徒回?来,与他睡在一起?时,总是说:“你念书和念经似的,听得我想打瞌睡。”
不一会,呼噜声响起?来,他再背不下去,也吵地睡不着。
会想,何时才能?不过这般穷困的日子。
他得更努力地读书才成。
他去捉萤火虫,想做一盏灯。
但被哥哥看见了,哥哥气道:“你笨啊,夜里要看书,怕浪费油,与我说,我给师傅做瓦偷偷攒了点钱,没给爹娘知道,我去给你买蜡烛,你偷偷点着看书,可别让他们?知道我藏钱了。”
“哥。”
“你我是兄弟,计较这些做什?么。”
蜡烛一截截地烧掉,装着萤火虫尸体的纱布袋子留了下来。
他抵靠住书架,滑坐在地。
……
许执醒过来后,摁着额穴缓了片刻。
他起?床穿鞋,在昏昧里,推窗看出去,外面恰是夜凉如?水。一只黑猫正在柿子树的高?处,躬身勾着什?么,不时“喵”叫声。
拉开书案抽屉,从?里取出一方?棉帕。
掌心托着帕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只银蝴蝶的耳坠子。
月光洒落在坠子上,闪烁着莹亮的光泽。
是他年初入京赶考,尚住客栈时,与同年去往上元灯会,在赊月楼初见柳姑娘,她撞落在他怀里的。
他堪见她朦胧如?雾的泪眼,那抹柔软极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