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在京城做茶叶瓷器香料这样的生意?,都预先要与?买家签订契据,以防任何一方变卦,损失了各自时间。得了银钱,还要转给津州那边。剩下的,才?能归入账中。
这一场大火,不仅把开年将要交托的香料烧去十之有九,损了本,还要赔上两方银钱。
但两个伙计先前多是管着杂务,对算账一事并不很通。曦珠望着他们被灰覆的疲惫面容,沉默了会,声音放轻了:“你?们去休息吧,也没有多少了,我自己来就好。”
两个伙计犹豫,再推说便先去了。
曦珠一下子坐到石阶上,任由尘土将一身白裙染上。账册放在膝上,握着笔的手撑抵额角,低着头,闭眼?一动不动。
卫陵一直在旁看着,他走到她身边,落下一阶坐了。
想要伸手摸她的脸,但因手上的伤,只是用手指将那根因这夜频发事端而歪落的发簪拨正,重入旋花髻中。柔声说:“曦珠,我帮你?,好不好?”
她望向他那双仰看过?来的眼?。
卫陵道:“我读书是不好,可算数是精通的,算表背的最快,那些最难的算筹题我也都解的出来,以前先生还常夸我来着。他们算不好,我能帮你?。”
他眼?中再坦诚不过?。
曦珠沉默会。
她将其中一本账拿给了他,两人核算起来。
他算得很快,甚至不用算盘,默算得出结果,就报给她听。
每说一个数,都要抬头看她一眼?。
曦珠没有看他,一直都在对帐,冷冽的北风吹得手发红,一页页翻过?去,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唇色几无。
当卫陵低声报出最后?一个数字后?,他没有再低头下去,而是看着她,唤她的名字。
“曦珠。”
曦珠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账合上了,站起身,身子摇摇欲晃。
卫陵扶住她。
她摇头:“我没事。”挪开手臂,自己往前面去了。
曦珠在前面的屋子等柳伯他们回来,直到天飘细雪,才?等到人。
柳伯说今晚的京兆府门前都挤满了人,案子很多,抢劫偷盗拐卖的,哭声骂声成片,也是借着卫三爷的名号,由人带进去,记录在册,说会尽快派官员和仵作来看查。
曦珠点点头,并将那个核算过?的账本递去,与?他说了起来。
卫陵站在门边,望着远处夜空下的橘黄天灯,已过?子时。背后?是她与?人隐约的说话声,并听不清楚。
“明日我会早些过?来……曹伍……我再想想。”
冰冷的雪花落在他脸上,他所?有的表情归于?平静,直到脚步声来到身边,他看向她。
曦珠道:“回去吧。”
他一直在等她。
“好。”他应道。
回公府时,两人坐的是店里?的马车,方才?奔波于?北城的京兆府和西城间,这会又?有雪,走地有些慢了。
曦珠靠在车壁上,侧着脸避在阴影里?。
从开年起,她从来忧心忡忡。已经能预想到接下来的动荡,只是没想到第一件就落在她身上,还死了曹伍。
她问:“二表哥的事你?打算如何做?”
卫陵偏过?身,将车帘压实,挡住从窗外?吹向她的风雪。他明白她为何现今陷入困境,却还挂心卫家的事,并没有问她为何忽然?问这个。
他低声道:“父亲回来后?本就一堆事要忙,常不在府上,他的身体还因积伤复发,这段时日也一直在养伤。我打算等这个上元过?后?,就去与?他说。”
他又?道:“你?别多想这事了,是卫度自己做错的,欺瞒家里?,没道理让我们瞒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