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苦无依,天天打扫公厕,替人端尿壶的可怜虫。

你被迫早早学会了野蛮,面对别人欺负你,你就疯了一样,像一只疯狗扑咬回去,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朝着对方挥舞,恶狠狠的眼神,喝退了不少想把你占为己有,压在身下肆意凌辱的流氓变态。

上山下乡的政策下来,你随着一批和你一样际遇的年轻人一样,踏上开往祖国各地的长途火车,告别城市和故乡,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知青插队。

别人都带着大包小包,里面盛满了好吃的东西,什么牛奶糖,水果罐头,巧克力,牛肉干,白糖,咖啡,还有很多衣服和保暖的被褥枕头。

心中有着无限牵挂和焦虑的父母,尤其是心思忧戚,一脸焦急的母亲,为即将远行的孩子准备了很多东西,生怕自家的孩子在那边吃不饱穿不暖,受很多苦。

你呢,孤家寡人一个,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只拿着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你经常看的一,书页都快被你翻烂的唐诗宋词选注,中间夹着很多外国诗人的诗歌抄页,普希金啦,莎士比亚啦,泰戈尔啦,叶芝啦,默写他们的诗,总能让你在寂寞痛苦的夜晚,得到一些精神的慰藉。

负责对接你的干部态度很恶劣,见你是个黑五类,没有什么身份,也没有油水可榨,就随便把你拉上车,扔给你一张纸,上面是你的身份证明,你小心翼翼叠好,放在怀里。

不知道跑了多久,随意把你拉到个犄角旮旯,就把你放下了。

只说让你去找后山的“祁灵均”,不知道人怎么样,倒是个好名字。

取自离骚中的一句“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还是屈原的字,看来取名字的父母是个有文化底蕴的,大概对方的性格也不会差吧。

你灰头土脸,穿着磨破了袖口的深蓝色棉布上衣,下身形状肥大的黑色裤子,和脚上穿的有些挤脚的黑色布鞋,还是以前的一个邻居阿姨看你可怜,什么东西都没带就要去陌生的地方当知青,上山下乡,与土地打交道,硬塞到你手里的。

烈日当头,汗水顺着你的额头流下来,冲淡了你抹在脸上的黑色煤渣,露出藏在脖子里面白皙娇嫩的肌肤。

你长了一张白净柔美的脸蛋,细长的眉眼,笑起来很好看,是那种小家碧玉的类型,袅袅婷婷,像是戴望舒笔下的,打着油纸伞的丁香姑娘。

自从横遭灾祸,你总是低着头,从不敢正面示人,如今你朝不保夕,如果不把自己的面容遮掩起来,一定会招来很多恶意的目光。

你深知人心险恶,尤其是你家倒下之后,树倒猢狲散,一夜之间,所有之前来往密切,寒暄热烈,上赶着来恭维讨好的亲戚好友像是全死了,立马和你们切断联系,好像有求于他们的你是个什么脏东西一样,让他们掩着鼻子,目露鄙夷厌恶之色。

果然,有利益的时候,人们才会像蚂蝗一样,冲上来吸血。

利益和好处没了,一窝蜂冲上来,贪婪成性的蚂蝗们,就像被盐水腐蚀,只留下一滩腥臭难闻的血水。

好热啊,你抹抹额头的汗珠,手背一片黑色的污渍,脸上也被抹得黑一道白一道,像只小花猫,又狼狈又滑稽。

“哒哒”

有什么声音从你身后传来,你转身望去,在热到让人发昏的视线里,你看见坐在马背上的男人,穿着一身猎人的皮制衣服,肤色被太阳晒得很深。

男人黑漆漆的眼睛,带着审视的意味,居高临下望过来。

一匹打着响鼻的高头大马和你大眼对小眼,在一人一马注视了三秒钟后,浑身油光水亮,毛发浓密,戴着马鞍和脚蹬的骏马,张开牙齿,咬住了你的头发。

还大口咀嚼了起来。

靠,靠,靠你要疼死了!

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