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微敛下眸,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沙子狠狠磨砺过声带的疼痛滞涩,带着血的味道。
“我很贵的……”
他的声音忽然顿住,像是从中间硬生生扯断的项链,用裁纸刀胡乱划烂的宣纸,隐约的哭腔吞没于齿间,叹息沉重,带着疼痛的战栗。
男人掀起唇角,那一瞬间仿佛被刺痛的脆弱和悲伤已经隐去,薄红的眼尾重新勾上媚意,自我厌弃的堕落和戒备,尖锐的刺竖起,不再释放内心的柔软。
他颇为轻挑放肆地挑起你的下颌,语气讽刺:“你能有多少钱当小孩子过家家呢?快滚吧!”
“再出现在这里,”修长的手指缓缓掐住你的脖子,逐渐加重力度,隐约的痕迹留在皙白的颈侧,疼痛使你蹙起眉,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小心我剥光你的衣服,找人轮奸了你!”
夸大的威胁,故作冷漠的腔调,用来掩饰内心的不堪和难过。
尊严被碾碎的痛苦,他早已不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还有梦想和追求爱情的资格。
现在的他,只是一坨垃圾,比狗屎还不如,被人踩在脚底下,浑身上下散发着恶臭的味道,让人作呕。
“不要这样……”你哭了,晶莹的泪水一串串流下,暴露在冬天寒冷的夜晚,少女白净柔美的脸颊逐渐变得冰凉,气息因为疼痛而变得微弱,呼出的热气化作白雾飘散在空中,如同凋零的玫瑰,一点点失去娇艳的颜色。
“我有钱,有很多钱,一定可以买下你的……”你没有一丝反抗地任由他掐住你的脖子,只是忧伤地看着他,眼泪无声落下,如同滚烫的火星,灼伤了他的手指。
“傻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快滚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男人像是忍受不住一般,压抑已久的情绪如破闸的洪水,朝着你倾泻奔涌而来。
他粗暴地推开你,头发散乱,脚步踉跄地朝着小巷尽头的酒馆跑去,慌乱难堪的身影,艰难穿过泥泞昏暗的冬夜,失魂落魄的惊惶,像极了被戳破心事,失去全部的尊严,最后只能落荒而逃的狼狈。
你从地上爬起来,眉头微皱,摸了摸被擦出一大片伤痕的手臂,新鲜的血珠从伤口渗出来,散发着微微的腥热,毛衣和外套都沾上了些许粘腻鲜艳的血迹,在夜色的掩映下不甚明显,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的。
黑色的项圈掉在泥泞肮脏的泥水里,上面写着杨戬两个字,被脏水浸没覆盖,字迹都快看不清了。
你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项圈,放在柔软白皙的手心。然后撩起干净的上衣,把脏掉的项圈在上面擦了又擦,细致又认真,直到清晰露出原来的字迹。
动作颇为爱怜珍惜地抚了抚男人的名字,把项圈紧紧握在手心,你眼神坚定,一步一步前往小巷尽头的酒馆。
说是酒馆,实际是提供色情服务的窑子暗娼。
烟雾缭绕,酒味苦重,逼仄昏暗的场所满是潦倒下流的男人,一张张黝黑沧桑的面孔,脏兮兮的胡子挂着雪白的啤酒沫,露出嘴里暗黄的牙齿,醉醺醺的眼神带着淫邪和肮脏,看向灯光照亮的舞台。
正在跳脱衣舞的女人,放肆的热情和欲望,白花花的肉体暴露在空气里,沉甸甸的乳房,摇晃着雪白肥嫩的屁股,肆意挑逗着台下的男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眼波妩媚动人,呻吟叫声高亢。
你走进酒馆,就像一滴墨水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那么显眼。
看起来像是娇生惯养出来的纯真,不谙世事,精致高雅的贵气,少女白皙柔嫩的脸颊,蓬松柔软的黑色卷发,如牛乳般细腻雪白的肌肤,柔和纯净的笑容,无一不在宣示着少女远超他们想象的奢华高贵的生活环境,与这里的肮脏,下流,龌龊,充满剥削暴力的底层人的窘迫贫穷生活,是多么的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