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厕所,借着烛光,乔慕鱼不停地用凉水冲洗他被烫伤的地方,直到那里的刺痛感完全退散,他才关了水龙头。

小男生凑近了些,看到他腿上那块的皮肤都被烫掉了,露出红通通的一片里肉,看着都疼。

他既心疼又愧疚:“这样不行,会留疤的,还是去告诉院长妈妈吧,让她带你去医院看看。”

“哎,你别去。”

乔慕鱼却拉住他。

“这么晚了,外面还在下大雨,院长妈妈已经够辛苦了,我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

“可是……”

“真的不用,我现在已经不疼了哦。”

小男生将信将疑地伸手轻轻碰了下他的伤口,乔慕鱼又立马倒吸一口凉气:“嘶!”

小男生跟着眼眶一红,抬手又抹起了眼泪,抽抽搭搭地说:“对不起,都怪我呜呜呜......害你留下这么难看的疤......”

乔慕鱼最怕别的小孩哭了,赶忙安慰他:“我觉得不难看啊。”

他想了想,将蜡烛微微凑到自己大腿旁,伸手指着那块红疤细细比划:“你仔细看,它像不像一条小鱼?”

小男生闻言止了哭声,定眼朝那看去,他顺着乔慕鱼指尖描摹的轮廓看见了伤痛的另一种可能性。

“真的,像小鱼。”他不禁欣喜地说。

乔慕鱼看他总算不哭了,倍感欣慰,跟着笑起来,氛围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

两人上完厕所,捧着蜡烛手牵着手慢慢往回走。

屋外已经没在打雷了,只有淅淅沥沥的风雨声。

“你叫什么名字?”乔慕鱼问。

“陆榛榛。”小男生答。

“榛榛?”

乔慕鱼“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么可爱,听着好像女孩子的名字。”

陆榛榛没恼,只是有些无奈,一副对这个评价早就习惯了的口吻:“我妈妈说她怀我的时候还以为我是女孩,所以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你爸爸没意见吗?”

“我爸爸是个老婆奴,我妈妈说什么他都听。”

“老婆奴?那是什么?”乔慕鱼不解。

“我也不知道,反正别人都是这样说我爸爸的,我妈妈说这是在夸他。”

陆榛榛半懂不懂地说着。

“既然是在夸他,那一定就是好事,那我以后也要当老婆奴,像我爸爸那样。”

无意间又提到了自己的父母,陆榛榛的神色后知后觉地黯淡下去。

乔慕鱼见状,眼睛一眨,转移话题:“哎,真羡慕你,能有自己爸妈取的名字,我现在的名字还是院长妈妈给取的呢。”

陆榛榛:“那你叫什么?”

“我叫宋鱼,跟院长妈妈一个姓,大家都叫我小鱼儿。”乔慕鱼说,“既然知道对方的名字了,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陆榛榛郑重点了点头,未了,又轻声问:“那我晚上可以睡在你旁边吗?”

乔慕鱼:“当然可以,你抱着我睡都没关系!”

陆榛榛望着他说话时亮晶晶的眼睛,跟着露出一个久违的灿烂笑容。

窗外雨声未歇,可他的世界又可以重新放晴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乔慕鱼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当年那个睡觉时喜欢抱着他的小男生的事,就连他的模样也早就随着时光的冲刷,在脑海中变得模糊不清。

只隐约记得陆榛榛在孤儿院里待了没几个月,就被一对年轻夫妇相中领养走了,成了在那里停留时间最短的一个,这么好的运气引得院里不少小孩羡慕不已。

身为朋友,乔慕鱼由衷地祝福他,但也难免默默寂寞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