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称是。

她虽换过衣衫,但发梢未干,泠泠水意称着修眉明眸,清致至极。

柳朝明的目光在苏晋身上扫过:“明日,我会命刑部给你送个死囚过来。”

又是句没头没尾的话。

苏晋揣摩片刻:“大人的意思是拿这死囚做文章,当真有仕子闹事,杀一儆百?”

柳朝明不置可否:“你看着办。”

苏晋默了默道:“柳大人,下官一介书生,连伤人都不曾,君子远庖厨,宁见其生,不愿见其死,遑论取人性命,下官不会。”

柳朝明道:“你生来便会拽文?”

苏晋不言。

柳朝明站起身,路过她身边丢下一句:“不会便学。”

至晚时分,霞色喷薄而出,一方天地浓艳似火,应天府一干大小官员立在衙门外规规矩矩地站班子,恭送二位大人。

方才柳朝明对苏晋严苛的态度,孙印德看在眼里,排头立在车马前,请教道:“柳大人,不知苏知事躲懒旷值,私查禁案,数罪并罚,该是怎么个处置法?”

柳朝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私查禁案了?”

孙印德道:“禁案只是个说法,其实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前一阵儿有个贡士私自回乡了,他非说是失踪,要闹到太傅府、詹事府上头去,若不是下官拦着,怕是要搅得天下大乱。”

看柳朝明不语,孙印德又压低声音透露道:“大人有所不知,这苏知事面儿上瞧着像个明白人,皮囊里裹了一身倔骨头,臭脾气拧得上天了,早几年作妖得罪了吏部,杖责八十棍还……”

他话未说完,马车前一都察院小吏抬手将车帘放下,把他与柳朝明隔出里外两个世界。

小吏朝孙印德一拱手,笑道:“孙大人,眼下天色已晚,大人若实在有话,不如改日上都察院与柳大人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