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周府之后,锦娘先去库房讨了茶色的绢布,在绣布上打了格子,又找陈娘子取了黑线和金线,黑色绣字,遇到“佛”字就用金线。
其实绣这样的并不简单,但她现在只会绣佛经,看今日锦绣阁挂的人家绣的佛像,整件绣品就用了平绣、打籽绣、印金、钉金箔各种技法,那才是鸿篇巨制望尘莫及哦。
在她绣佛经的当口,住在周家的两位举子都参加了省试,纷纷落榜,窦举子在南京国子监读书,此次落榜继续回南监读书,至于何三公子则被周大老爷推荐入汴京的国子监。
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而最风光的莫属于省元,说他年纪俊朗,又有子建之才,最重要的是尚未婚配。
当然,除了这位省元之外,还有几位年轻的进士,宋朝盛行榜下捉婿,据说许多人家已经是开始摩拳擦掌了。
周大老爷也打算带女儿们出去游玩,若是能寻一位进士女婿,那就比什么都强,反正他有四位女儿。当然,这对于蒋氏而言无所谓,因为她长女已经悄悄和宰相家交换了八字,不是那些穷书生比得了的,次女也等姐姐来信,到时候就敲定了亲事,只不过她都没和女儿们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对于三姑娘,她就把吕小娘喊过来吩咐了一遍:“三丫头虽然不是我养的,但我最希望她能成就此事,我这里有几匹时兴的料子,你叫家中的绣娘也可,或者去外头找人也罢,把三丫头打扮的出众些。”
长女和次女是她生的,早已有了前程,三丫头总归是她这一派的,若能许配个进士,对周家和吕小娘亦是极好的。
当年,她拈酸吃醋,又怕人笑话,强拉了吕小娘开脸,她女儿但凡能嫁一位进士,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果然,吕小娘知晓此事欢喜的很:“妾身多谢夫人提醒。”
女儿马上要十二了,若能定下亲事,将来就不必发愁了。那些没根基的进士,大夫人素来眼高于顶,未必看的上,可女儿若是能嫁个进士可比同样嫁个什么庶子强百倍。
她的世界很小,只有她和女儿。
大人们似乎早已定各自的前程,姑娘们却都还不是很清楚,大姑娘虽然素来端庄,但是父亲要带她们去见那新科进士,也不知是不是为她择婿?但不管是不是择婿,能一起出去玩儿,她的衣裳也得重新做。
但这是私活,她吩咐春兰道:“我有一匹翠色的布,你拿过去让锦娘帮我裁制衣裳,对了,再拿两吊钱过去。”
一语未了,见二姑娘走进来道:“姐姐也忒大方,回回都这般厚赏,本就是咱们家的奴才,赏这么些,倒是越发纵了。”
在二姑娘的眼里,她们做主子的让她做活,那是看的起她,何必要赏?她们又不是没有拿月钱,如此岂不是纵容贪墨之风。
大姑娘知晓妹妹素来被母亲骄纵,她若多说什么,反遭埋怨,故而只道:“我可没有妹妹你这样大马金刀,你虽然说的有理,但家中上下也不唯独我是这般。”
这二姑娘不以为意,又坐下来说起旁的事情:“大姐姐,眼看下个月嫂嫂就要进门了,亲家老爷又升任刑部侍郎。虽说嫂嫂身份高也很好,可我去外祖家听说嫂嫂自小充男儿教养,性子有些……”
连二姑娘都觉得别人性子太强,大姑娘当然也有所耳闻,也有所担心,她哥哥是性子极其强的人,去年解试可是开封府头名,正因为如此张家才有女下嫁,在今年甚至递了嫁妆单子过来,陪嫁三万贯。
且张氏进门就是要做宗妇的,周家各房析产并未分家,大姑娘是从小看到母亲忙到脚不沾地,也不知这位嫂嫂能不能胜任?
但对二妹妹,她则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嫂嫂也是大家子出身,未必就是传闻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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