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永定侯,终究还是有缘无分。”

是啊,有缘无分。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爱情不是靠她一个人努力就可以维持的。

她付出的种种,始终抵不上“年婉意”三个字。

幸好,如今和离,也不算太迟。

崔时宜再次叩首,额头触地,冰凉一片。

“另,臣女自请,承袭父志,前往北境,为国戍边。”

圣上一声叹息,拂袖道:“允。”

……

侯府。

夕阳熔金,洒在永定侯府朱红的大门上。

铁甲兵士簇拥着一匹骏马,停在门前。

崔时宜身骑红鬃烈马,一身银白戎装,手持红缨长枪。

“裁云。”

“婢子在。”裁云快步迎上。

“去将我嫁入侯府时穿的凤冠霞帔取来。”

裁云很快捧着一个描金漆盒出来。

崔时宜翻身下马,接过漆盒,直接走向年婉意的水榭居。

年婉意正在院中修剪花枝,听到动静,抬起头,吓得花剪“哐当”落地。

“你想做什么?”她声音发颤:“你若是敢动我分毫!等侯爷回来……”

“那日,你着我嫁衣跳舞时,可想过它为何如此合你身?”

崔时宜打断她,打开漆盒,凤冠霞帔跃入眼帘。

她语气平淡:“因为,这套凤冠霞帔,本就是裴乾川是按着你的尺寸裁制的。”

新婚前,她熬了几个通宵,才笨手笨脚将它改缝成了自己的尺寸。

年婉意瞳孔猛地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他还常对着你的画像,独自纾解。”崔时宜继续补充。

“这月十五,他在佛堂旁的厢房,对着熟睡的你诉说情意,说永定侯府正妻之位,永远为你空悬。”

“今生今世,永不更改。”

年婉意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廊柱上,脸上交织着震惊、羞耻、还有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崔时宜看着她,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她收回目光:“裴乾川今日回京,和离的旨意今日也会下到侯府。”

“祝你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年婉意猛地回神,看着眼前这个脱胎换骨般的女人,下意识问:“那你呢?你要去哪?”

“去做崔时宜自己。”崔时宜转身,走向院门。

“从此以后,你们母子之间的纠葛,皆与我无关。”

走到门口,她脚步一顿,侧过脸,眼神锐利如刀。

“不过,年婉意,你若再敢惹我……”

她抬手,指向身后黑压压的亲兵:“崔家军的枪可不认人!”

说完,她再不停留,大步离去。

行至城门前,一辆华贵马车从城外飞驰而来,卷起一路烟尘。

马车在不远处的临街停下,车帘掀开,裴乾川一身风尘仆仆,快步下车。

“去请太医来,那日小娘的伤还没好全。”

属下问道:“可要再请一位给崔姨娘看看?”

裴乾川脚步未停:“那就请两位。”

崔时宜的目光掠过他,唇角勾起冷笑。

为了年婉意那块稀世翡翠,他不惜连夜出京,亲自去取。

回来还不忘年婉意那点擦伤。

可她的伤,却是属下提醒才临时想起,顺带来看。

谁轻谁重,他向来分得清清楚楚。

可崔时宜的心湖,已没有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