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忘了,我三年前是被驱赶出京州的。”谢崇宜喉结滚动,他扬眼,将手掌贴到眼眶表面几秒钟,随后又将掌心放到身旁满布毛刺的笋衣之上。
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吸附在了上面,三四粒,蠕动了几下后,黑色面积迅速扩张,至上,至下,高耸的变异竹突然一晃,然后就像面条一样瘫软了下去。
被它支撑着的一部分建筑物开始下沉。
谢崇宜低头,漫不经心擦拭着掌心。
“我会去京州,但你们需要等。”
他身影化作一阵泛红的雾。
-
“我本来准备去找你的。”乌珩穿着短衣短裤,抱着鸟,无惊无惧的白净脸蛋上让他看起来与这随时会崩塌的基地格格不入。
“你刚刚跑很快。”谢崇宜深红的眼睛看着他。
“我怕死哦。”
“你之前在床上不是这么说的。”
乌珩觉得谢崇宜就是在找吃。
“我们的车没了!”这时候,林梦之出声,他狠狠踢了两脚旁边跟石柱一样的变异竹。
此刻,基地中出现的竹笋已经有三分之二掉落了笋衣,露出钢盔一样的发白竹筒,直至天际,竹枝竹叶苍绿茂盛。
天幕被葱茏的变异竹竹叶陆陆续续遮盖,它们就那样明目张胆,争相冒出地面,又争相褪去层层笋衣,拔高成坚硬挺拔的竹子。
整个基地,在短短不到半个小时,成为了一片绿海。
而脚下是泛滥的笋衣,它们锋利坚韧,边缘能轻易割开小腿肉,走在上面,要极为小心。
附近传来隐约的人声,有人哭泣,有人在求救。
竹林看似平静,是因为它已经杀完了第一轮。
乌珩将手掌随便贴上了离自己的一根竹子,竹筒表面有一层柔软的白色绒毛,它像水蛭一样主动贴紧人类皮肤,却又在藤丝出现时,骤然趴回到了竹筒上。
藤蔓伸进竹筒,向下扎进地面,沿着密如网织的变异竹根系,藤蔓散开。
没有。
没有。
没有。
藤蔓悉数返回,而且还是无功而返,乌珩看着谢崇宜,“它的能量核不在基地,这里只是它根系的一小部分。”
“一小部分?”窦露惊呼,“可是这个基地有将近两千亩,两千亩还只是它的一部分?”
“嗯,它的主脉不在基地。”乌珩没睡好,有气无力的。
林梦之抠着脑袋,“那我们还要去取这块能量核吗?现在我们车也没了,我们又又又又又完了。”
窦露推他一下,“组长,别这么快丧气嘛,我们还有班长学委和乌珩呢。”
“我能说句话吗?”纪泽兰在众人身后,忽然出声,她与最开始相比又憔悴了不少,社会赋予她的价值在形似蛮荒的眼下毫无作用,尽管没有人苛待要求她,她也在这种落差之中感到日益渐增的不适应,这种不适应日渐转变为痛苦,尤其是在做重要决定时。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需要尽快完成角色转变,即从一个命令者变为执行者,她需要去遵从这群小孩子们的决策,她每分每秒都觉得这很荒谬,这个世界如今太荒谬了!
众人看向团队里唯一的长辈,准备聆听。
纪泽兰拂了下头发,说:“我们现在应该尽快离开这里,不管是出去后找车还是步行,距离我们最近的城市是哪儿?”
应流泉想了想,“大概是枯荒,枯荒之后就是南宿。”
“那好,”纪泽兰见大家有在认真听自己讲话,心下稍稍放松,“我们现在就启程,去枯荒。”
“那这个怎么办?”林梦之抬手一指。
“什么?”
“这片竹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