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干什么啊?它们有病吧,爬上来就为了舔你一口?什么毛病?”赵瑞举起望远镜,四处探寻,“都走了?什么意思?它们到底想做什么?”
喧哗声消失后,乌珩回到了床上。
这套房子里总共只有四张床,女生们睡在一起,乌珩和林梦之、应流泉睡在一张床上。床在不停晃。
乌珩平躺着,面色平静安然,“应老师,请不要抖好吗?我要休息了。”
应流泉忽然转身,一把抱紧了少年,他脸上全是眼泪,温热的液体沾到被子上,“我们快要死了,我害怕。”
“现在的世界太可怕了,是上帝在惩罚我们,惩罚我们对这个世界的索取无度,所以上帝会从我们手中拿回一切,将会把我们投进炼狱,他要让世界重焕光彩,我们会被擦掉,我们的挣扎不过是徒劳!”
“你知道吗?我家很穷,我有三个姐姐两个哥哥一个妹妹,只有三姐和我是同父同母,我是我妈跟别的男人生的,三姐也是,但我们父亲他不知道,他知道的那一天,拿着菜刀追着我妈砍,我妈也砍他,他们两个人就当着我们几姊妹的面弄得满屋子血,送去医院的路上,我爸死了,送去医院后,我妈死了。”
“没有人要我们,姊妹们各寻出路,大姐跟一个大她二十岁的男人结了婚,生下来的第一个孩子因为先天不足,死了,然后就天天被她老公打,她跑了,我们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二哥学会了喝酒赌博,摔下水库淹死了;三姐也给自己找到了出路,她要把我卖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那时候我十六岁,我是我们年级的第一名,那个老头好恶心,他揉我的屁股,他的几把像一根蔫了皱了的胡萝卜,所以我也跑了,幸好,我三姐已经拿到了钱。”
“班主任保护了我,让我平安顺利地上了大学,她要让我不要再回去了,但我后来还是偷偷回去过,我三姐被那老头打断了一条腿,但三姐一直很聪明,尽管断了腿,但好几个男人抢着照顾她。”
“我的人生并未从我上大学起便自觉顺利,我的室友讨厌我,联合起来孤立我,他们跟辅导员说我夏天不洗澡,身上很臭,但我其实每天都有洗澡,辅导员还是提醒了我,我就每天洗三次澡,没有人说我身上臭,除了他们。”
“没有人觉得我很可怜,没有人同情我,我没有朋友,所以尽管我成绩很好,我的条件比其他人都好,我也没有去申请保研,我考去了别的大学。可惜,我又遇到了跟本科时类似的情况,我再一次被孤立了,我想,为什么总是我?多半是我的问题。”
“我上网求助,都能被骂几千条,唉。”
“如今,末世来临,我一无是处,我帮不上你们,拖累你们,差点害死了沈平安同学,它们太厉害了。可是,那不能全怪我,尽管我是个没用的东西,那你们就很有用吗?”
“是这个世界,是这个世界不接纳我,不放过我们。”
“这个世界给予我们异能,不过是不希望我们死得太轻易,不希望太快结束这场惩罚,因为死并不是惩罚,死只是惩罚的结束。”
“我想,很多人类已经意识到了错误,他们肯定在日日向天祈祷,祈祷被原谅,祈祷被放过。”
“但这一切已经开始了,无法叫停,况且,做错了事情,应该受到惩罚,生命本就不属于我们,生命属于这个世界,属于上帝。”
“但是,大家,每个人,都很想活下去。”
“可那能怎么办?我们没有任何办法,我们的挣扎与努力是一场血腥的戏剧,迟早会以死亡作为收尾。我们无法自救,也没有人能救我们!”
“我们是罪人,我们也是无用的人。”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座地狱,天堂是虚构的,地狱才是真实存在的,地狱就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