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和看他熟稔地调酒,看他和客人们打招呼,看他开心地笑,那个曾经张扬又自信的牧星野仿佛从未离开过。
下了班,两个人肩并肩往回走,晚风拂面,牧星野才发现,初夏已经来了。
首府的夏天来得早,4月已经开始热了。牧星野的生日也在4月。
言和早早就给牧星野说了,今年的生日要一起过。
“明天我没什么事,晚上早点回来。”言和走得很慢,脸上被热风扑得微痒,他笑着,心情很好,“阿野,好多年没给你过生日了,明天在家里过吧,我定了餐。”
他们已经五年没在一起过过生日。这段时间,他们都十分小心地回避着这五年的经历和空白,不探究、不谈起,甚至不回忆。
带着自欺欺人的放纵和贪念,只为了不打破眼下这短暂的快乐和宁静。
“有礼物吗?”牧星野语气轻快,很好地掩饰住了兴奋和难过这两种紧密交织在一起的矛盾情绪,他抬头看天上高大的成片的霓虹,街道上人声喧闹,正是这个城市夜晚最醉人的时间。
这么开心的日子过着,这么爱的人在身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哭呢?头微仰,他盯着远处的灯牌不敢眨眼,硬生生把那些热意逼回去。
嘴巴却裂开,人声和热风打在耳边,心底的快乐要溢出来。
“当然有礼物。”言和语气温柔,“阿野,明天我有话想对你说。”
“嗯。”牧星野终于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很重地点头,“言哥,明天我等你回来。”
言和没回来。
等到晚上九点,餐厅里送来的蛋糕和菜摆在桌子上,凉透了,言和也没回来。
牧星野坐在沙发上,垂着头,像一具雕塑。手里的电话已经挂了,漆黑的屏幕上映出他茫然的双眸,毫无生气地,连眨动都忘了。
十分钟前,裴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言和已经坐上去南非的飞机。去南非做什么呢?裴月不太清楚,只说言和走得很急,好像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同去的,还有言和的大伯言相阅。
裴月不清楚,牧星野却是清楚的。
言相安在南非。
言和的手机已经关了,牧星野只好给言城打电话。
言城听起来状态不太好,但还是很客气。他告诉牧星野,言相安在南非出了车祸,昏迷不醒。言和下午接到父亲同事通知的时候,已经紧急联系到当地政府和最好的医院,但那边的医疗条件太差,必须要尽快将父亲接回来治疗。
“那……严重吗?”牧星野觉得自己的声音漂浮在空中,随时都要被打散。
“现在还不清楚。”言城说。
“是……车祸吗?”
言城沉默了。
是不是车祸,其实他们谁也不确定。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车祸,背后是否另有隐情,还得言和去了才能知道。
毕竟他们心里都清楚,言相安自杀过两回第一次是毫无掩饰的,而第二次用了一种很微妙的方式掩饰自杀行为,要不是言和发现及时,现在早就没有了言相安这个人。
如果一个医生想要自杀,那实在太容易了。尽管他们心里都有这种猜测,但谁也没法说出口,因为谁也不知道言相安是不是已经走了出来,抑或是依然没有走出来只好又选择了一种方式来结束生命。
牧星野的心慢慢往下沉,一直沉到脚底。这阵子他过得太甜蜜,像是回到了从前,像是他和言和从未有过离心。但这种建立在自欺欺人和闭目塞耳基础上的甜蜜太不牢固,像一大颗彩色泡沫,一戳即破。
戳破美梦的刀,不会因为你小心翼翼就能饶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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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哥不是拔啥无情啦,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