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们忙着向人群聚集的地方射杀,制造混乱,没人愿意跑到这么一条偏僻的街道,追杀一个无不足道的人物。可是沈湛的手中握着两把枪,一把是属于他自己,已经空弹的手枪,一把是属于陆正则,仅剩下最后一颗子弹的枪。
这些日子,沈湛一直在进行实弹练习,他是打着技多不压身的心思学的,他心里觉得,他又不当兵,又不做神枪手,用得着这样精准的射击方式?
可现实在他的脸上重重地打了一记耳光。
身逢乱世,谁都无法独善其身,敌人不会站在原地等你瞄准,只有你掌握足够的实力,才能令自己化险为夷。倘若此刻的他拥有足够的能力,他就不用成为陆正则的累赘,不需要他的保护,更不需要将自己的徒弟交给别人保护。
他的六颗子弹,应该颗颗打中敌人的脑袋,而不是将别人的生机握在手中。
一月的冬季寒风刺骨,昨晚上刚下过雪,地上还残留着化不去的白雪。沈湛的帽子在爆炸中掉了,披风在逃跑时散了,手笼在拔枪时丢了,被寒风一吹,就像被人摁进了冰冷的雪地里。
他蹲下身,用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听着胡同地外头偶尔传来几声枪声,却不知道战况如何。
沈湛不知道自己在雪地里呆了多久,兴许是一个小时,兴许是几个小时,从不远处传来一串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他不知道来者是敌是友,用已经冻僵的手打开手枪的保险,紧紧扣住扳机,随时准备射击。
整齐的脚步声渐渐的近了,他看见了一群士兵,为首的男人一身戎装,胸前却突兀地挂着一条怀表链。
--是陆正则。
沈湛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松开扣住扳机的手,蹲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已经冻僵了,连睫毛都染上了霜。
陆正则见状,解下身上的披风,俯身将沈湛紧紧包裹进披风中,随即打横抱起。
沈湛:“……”
懵了。
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打横抱起,这委实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他从披风里探出半张脸,正准备向陆正则提出异议,突然看见了站在陆正则身后一排目瞪口呆的士兵。
这场面……就不止是一点尴尬了。
他果断把脸埋回陆正则怀里,不让别人看到他的长相。
陆正则将沈湛抱入一辆军车,留下两个班的人数,命赵副官护送回别墅后,带着其余的士兵协助警署镇压暴徒去了。
沈湛回到别墅的时候,端午已经被卫兵送回去了,除了受些惊吓,人安然无恙。沈湛在外头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当晚上就发了高烧,一连烧了三日。期间陆正则回来了一趟,在床边问了情况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沈湛烧得迷迷糊糊,只记得陆正则摸了摸他的额头,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晓得。等沈湛再见到陆正则的时候,已经是四日后了,他的烧已经退了,就是重症感冒,说话都带着浓浓的鼻音。
从陆正则的口中,沈湛终于知道了前几日那桩暴动事件的真相。
日本人占领东北后,欲壑难填,从去年起就不时派武官或司令官到访省垣,劝说陆总司令脱离中央政府,实施地区自治。在遭到陆总司令的婉言拒绝后,入驻省垣的日本特务机构就收买汉奸、流氓,发动了四日前的“暴动事件”,企图制造出地区自治的民意。
第十章
纵然知道了“暴动事件”是日本人在背后主使,政府却无可奈何。
从日本人踏上中国的土地起,侵略的脚步就不曾停止过,面对日本人的侵略,中央政府实行的是委曲求全,不抵抗政策,他们忙于剿共,忙于维护自己的政权,而各路军阀关心的,也只是自己的利益。
沈湛这一病,直接在病里将年过了,不过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