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单君临低沉的声音在祠堂内回荡，像一把钝刀割开凝固的寂静。

“回少主，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老管家管家佝偻着背，声音压得极低。

“只是……”

他犹豫了一下，布满皱纹的眼角微微抽动，“真的要在生辰当天宣布与少夫人和离吗？要不要再等等……”

“不必等了。”

单君临收回手，转身时玄色衣袍在烛光中划出一道冷硬的弧度。

“我已经等了太久。”

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在摇曳的烛光中忽明忽暗，那双总是对殷风絮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冷得像淬了冰。

“风絮只不过是个冲喜的工具，如今诅咒已破，也该给玉娆一个名分了。”

祠堂外，殷风絮手中的油灯猛地一晃，滚烫的灯油溅在手背上，她却感觉不到疼。

她死死咬住下唇，生怕漏出一丝声响。

五年来耳鬓厮磨的温存，花前月下的誓言，难道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可是少夫人她……”老管家还想说什么。

“忠叔，”单君临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不必再多言。”

殷风絮倒退两步，绣鞋踩在落叶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她慌忙躲到廊柱后，心跳如擂鼓。

祠堂门吱呀一声打开，单君临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月光下，他的面容与平日判若两人。

没有温柔的笑意，没有深情的目光，只有令人胆寒的冷漠。

直到脚步声远去，殷风絮才敢呼吸。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油灯，每月初一她都会来此为单君临祈福，可如今这个习惯却成了刺向她的一把利剑。

真相让她痛彻心扉。

十五岁那年春日宴上的惊鸿一瞥，他执伞为她遮雨时指尖的颤抖，下聘时那对价值连城的绿翡翠。

都是算计？

回到栖梧院，殷风絮的手仍在发抖，贴身丫鬟青杏见状连忙迎上来。

“少夫人，您的手！”

她这才发现灯油烫出的水泡已经破了，血丝混着油渍，狼狈不堪。

“去查，”殷风絮抓住青杏的手腕，声音嘶哑，“查单家是否真有二十五岁的诅咒，查少主是否早有心上人。”

青杏惊愕地瞪大眼睛，刚要询问，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殷风絮迅速抹去眼角的湿意，强撑起一个笑容。

“风絮，我回来了。”

单君临推门而入，方才祠堂里的冷峻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她熟悉的温柔笑意。

他走近想要拥抱她，却在看到她手上的伤时变了脸色。

“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打翻了灯油。”殷风絮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触碰，“有些乏了，想早些休息。”

“脸色怎么这么差？要不要请郎中来看看？”

单君临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忽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那只手曾经让她心跳加速，此刻却只让她脊背发寒。

殷风絮强忍着没有躲开：“不必了，睡一觉就好。”

“也好。”

单君临收回手，语气依旧温柔，“对了，我有个远房表妹明日要来府中小住，你帮忙安排一下住处。”

“好，我会让青杏收拾出东厢的听雨轩。”

“玉娆身子弱，记得多备几个炭盆。”

门关上后，殷风絮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绣墩上。

玉娆方才祠堂里提到的名字。

什么表妹，分明就是他心心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