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发根微痒。她?猜出是少年握了她?的发丝。

有关?他的感知因此?重新?变得清晰起来。连带着那些?无法排解的汹涌情绪,也由着发丝传递, 一一冲袭进她?的脑中。

方别霜难受地往里挪了挪。

发丝被轻轻放下?了。

腰背一麻,身子凉软的幼蛇缠上她?的腰肢,爬过来,趴到了她?怀里。

少女眼睫发颤,别了别脸。小蛇贴过来蹭, 用圆脑袋轻轻地顶碰她?的下?颌。

这是她?极熟悉的动作。之?前每每她?心情不好,小蛇都会这样安抚她?。

他知道她?心情不好。

方别霜抑着情绪,习惯性地想摸摸他。

但?手指刚一触上, 她?表情一僵,惘然无措地收回了手。

柔软的幼蛇蛇身上, 随便一碰,都能碰到断鳞残伤。

小蛇趴在她?的脸侧,轻嘶着吐信子。

方别霜再次闭紧眼,声线还维持着基本的平稳:“你睡吧。你睡你的,好好休息。我们明晚出去玩。”

小蛇卷卷尾巴,一时未动。

他感觉到主?人是因为?自己才情绪不好的。但?他辨别不出是因为?厌恶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如果厌恶,她?该像之?前那样把他甩开、扔掉。这次她?没有。

不过他听她?的话、如她?的愿。

小蛇爬走了。

方别霜僵卧着,开始哄自己快点睡着。一切事情都可以等睡醒后再想解决之?法。睡醒后,她?的思维和情绪也都会变得正常。

快点睡着吧。

她?又疑心他是否走了。

少女睁开眼,慢慢偏过头,瞥向身侧。

少年躺卧在那里,半蜷身体,安静地闭着两目,同那晚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今晚夜色格外昏沉。

格外昏沉,却将他身上无数狰狞或细微的伤口?,照得分毫毕现、道道可数,全数投进了她?的眸中。

方别霜感受到一股无路而来、无名可宣的痛苦。

她?坐起身。

眼睛对着虚无黑暗渐渐失焦,又重新?聚焦。

问题出在哪里。

以往她?处理?情绪的方式,总是压制。只要压得下?,她?便可以理?智地处理?所有事。

而最有效的压制方法,是避开一切让她?稳不住情绪的存在。不去看、不去想,专顾自己。

近来这方法总不够用。

问题出在哪里。

她?沉沉地垂下?眸,凝向身侧已?然入眠的少年。

与其这样糊涂地煎熬着,她?宁肯直面。

她?要弄明白自己为?何会痛苦。

她?朝少年伸出手。

乌浓散发从少女肩头淋落下?来,半笼了少年的脸。

她?静静看他许久,落下?手指,摸了摸他。

是因为?愧疚吗。

都说他是因为?她?才伤成这样的。所谓因果。

她?不想纠结那些?她?不知道的事,也不想猜。从前是从前,至少今世自有记忆始,她?的人生并没多少真正后悔的时刻。

可是抛却那些?朦胧未知的往事,她?得了他的护心鳞是真。赶他、撵他、斥他,都是真。

当初的确是她?自己非要捡他的。护心鳞虽非她?索求得来,其惠却真真切切皆由她?所受。

她?无力偿还这一切。

不止是愧疚。是她?还不起。

少年依然安睡着。

方别霜的目光睇向他搁在枕上的手。

她?想起昨晚和他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