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译鲜血淋漓的手,无力地砸在腐烂的泥土上。

蓦地,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呼啸的风声。

沈青的拳头重重砸在他头上,陆明译毫无防备,踉跄了几步,狼狈地栽倒下去。

“宁宁都死了,你有什么资格骂她?”沈青眼里全是疯狂的红血丝,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都是你背信弃义,撕毁婚约,才把宁宁逼死的!”

“你知不知道,沈宁被掳走,根本就是沈昕悦的计谋,她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随着沈青毫无保留地攻势,陆明译唇角渗血,溃不成军。

可他却没有半分还手,听着沈青愤怒的话语,巨大的震惊如同箭簇刺进了心脏深处。

直到沈青彻底发泄完心中怒火,他们二人都偃旗息鼓,重重跌倒在地上。

陆明译的脸色惨白得厉害,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宁她......”

声音哽咽,滞涩在咽喉处,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直到听完沈青陈述所有回门宴时的见闻,以及审讯家仆后的回答,陆明译的心才彻底沉下去。

那些人为的伤害和沈宁遭受的痛苦,令他浑身如坠冰窟。

陆明译这才发现,自己曾经所为有多过分。

因为沈宁失身,他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所有付出,甚至弃若敝屣。

他厌恶沈宁的清高,将她所有行为曲解误会,肆无忌惮地伤害。

真相到来的太晚。

可陆明译清楚,这都是因为,他从未真正在意过沈宁,从未予她信任。

如今的痛苦,不过是报应。

陆明译满身酒气,回到府邸时,已然是深夜。

小厮前来禀告,称沈昕悦回府后,大闹了一场,责罚了许多下人,又闭门不出。

“大人可要像从前一样,买些礼物哄夫人高兴?”小厮询问。

可陆明译却摇了摇头,掩饰不住烦躁:“不必了,今夜我去书房睡。”

看着不远处高燃着喜烛的婚房,无数拥挤的回忆,将他的心底堵得厉害。

这一刻,陆明译无比希望,那扇门后,是沈宁言笑晏晏的面容,而非沈昕悦。

听闻消息的沈昕悦,连衣衫都来不及换,就推门而出。

她娇柔的身躯整个贴在陆明译身上,眼中盈着惹人爱怜的泪光。

“夫君,我身子不舒服,你来陪陪我好吗?”

与意料中陆明译紧张得不行的反应,截然不同,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沈昕悦有些着急,“可能是前些天落水的原因,我心口好疼啊......”

然而,陆明译却格外冷淡:“疼就找医师,我又不会治病。”

他看着沈昕悦矫揉造作的模样,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沈宁被取心头血那晚的神情。

苍白而无助地乞求他,刀尖刺进去的刹那,她死死咬着唇,连半分音节都没漏出。

只是那如碎冰般的淡灰色眸中,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破裂、消失......

“夫君,你不要我了吗?”沈昕悦像是委屈极了,将头埋在陆明译怀中。

知道沈青都将一切告诉他,沈昕悦努力辩解道:“我也不是故意想伤害姐姐的,可是沈宁真的太耀眼了,如果不这么做,你根本不会看我一眼!”

“夫君,我都是因为太爱你了,才犯下这些错误!”

“你不是最爱我了吗?就算背负悔婚的罪名也要娶我,沈宁已经不会回来了,就不能把她忘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吗......”

醉意熏人,陆明译定定地看着沈昕悦的哀求,心头仿佛燃起一阵焦躁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