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杼转过身,指挥众人将木料抬过去,抽空又嘱咐他们一句:“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清楚,不是庸人自扰是什么?朝廷不会轻易夺了你们的官身,升官与否也不是刘岱一个太守说了算,他若是真敢给咱们都定个差等,反而显得他这个太守无用。再说,调去外地做官就真的是什么好事吗?我看也不见得。你只要求不到他身上,自然无所畏惧。至于借公务之由将你们叫过去斥责,说实话,那根本都不算什么事。高官厚禄未必是你们的,但挣来的钱却清清白白,一定是你们的。”

清清白白四个字,裴杼说得格外重。幽州这些官员少有人不贪的,这两位县令只怕也没那么干净。从前的事不提,可今后窑场赚的钱,来路都正,也干净得很。

两位县令闻言,不由得对裴杼刮目相看。也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怎么就没想通呢?怪道人家说大智若愚,裴杼看着初出茅庐一窍不通,原来比他们看得还明白。

就这两个县令决定一条道走到黑的时候,州衙那边突然出来消息。

刘岱因为勾结外族被弹劾,证据还是杜良川亲自提供。如今人已被扣押,刑部侍郎带队亲自过来查问,州衙人人自危,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得知这一消息,几个县衙俱是茫然一片,这事儿真计较起来也算是大快人心,可是好好的一位太守,说被查就被查,也太叫人不安了。

而且杜大人跟刘岱不是好得都能穿一条裤子吗?刘出事儿,杜大人真能明哲保身?

不管杜良川行不行,反正文县令等人是赶紧给自己扫尾,生怕最后给他们也查出点罪名。照目前的情形看,极有可能会查到他们。

裴杼自然也没落下这样的热闹,只是比起看刘岱的笑话,裴杼更恼怒这家伙的无耻,义愤填膺地在堂上怒骂刘岱:“怪不得之前胡人频频南下,州衙那边却一直不愿意出兵,原来这两边早就勾结到了一块儿去。刘岱不仅卖.国,还罔顾永宁县百姓的性命,真是罪该万死!”

当初胡人几乎将永宁县百姓屠杀了一大半儿,就这么着,州衙那边还在装死,甚至这些人还极有可能就是刘岱招过来的,太恶毒了。裴杼骂完之后,旁边竟然没有一个人附和他。

王绰三人内敛不语,华观复不擅说谎不敢抬头,郑兴成自从知道刘岱倒霉便一直在暗爽,魏平依旧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杼半天不见他们有什么反应,顿时觉得古怪:“你们怎么一点儿都不惊讶?”

郑兴成在心里嗤笑,这就是他们算计出来的,有什么好惊讶的?

他看刘岱早就不爽了,听了王绰的计划后,直接一拍即合,利用自己在东胡的人脉准备将香蕈一事往刘岱身上引。本来王绰还想了一整套说辞,为的就是让他们相信这香蕈在中途被州衙的人下了毒,且此事都是刘岱安排的。谁知道那些筹谋根本就没用上,宝日金一家不知为何忽然就认定了刘岱。

兴许是刘岱坏事做多了吧,如今这些也算是遭报应了。等宝日金一家想要进攻幽州实施报复时,郑兴成派过去的人又给劝住了,给他们弄了一个泼脏水的好法子。

刘岱虽然贪婪,但还真不敢勾结东胡,可有了这么一封盖了章的信在,刘岱想洗都洗不清。

裴杼不知内情,只是一味地审视众人。说起来,这些人最近一段时间突然变得奇奇怪怪,裴杼直觉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沈璎看向王绰。

王绰立马道:“还真有一件。”

这话说得郑兴成都跟着抬头,怎么着,这位王师爷不装了?别以为他不知道,王绰这厮最喜欢在裴杼面前装无辜,扮可怜,好像自己是天底下第一大善人,衬得他郑兴成就跟个无恶不作的歹人一样。也就裴杼相信这厮是个手无缚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