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裴杼,裴杼去哪儿他便去哪儿,并非是为了做什么,他如今活着跟死了没有什么两样,心中也无任何执念,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对这个小县令产生了一丝好奇。
裴杼才将消息捅了出去,便预感有人要来找他的麻烦了。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郑兴成便怒气冲冲地带着人过来问罪了。
不过他好歹还知道裴杼才是县衙的老大,到了跟前时,愣是将满面怒容给压下去一半儿,但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生硬,挤着眉头讽刺了一句:“县令大人真是爱民如子啊,这么迫不及待就将消息散布出去,还放城外百姓入城,看来从前的教训是一点儿都未曾放在心上,下官实在是佩服。”
裴杼扬起嘴角:“过奖,过奖。”
郑兴成的拳头更硬了。
他大概也知道,裴杼善于装傻充愣,继续嘲讽没有任何意义。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将这些百姓都赶出去,真这么做的话也太难看了,郑兴成是不在乎名声,但是他也不希望人人喊打。
可咽下这口气他又不甘心,于是愤愤地来了一句:“县令大人为了城外百姓奔走,难道就不怕伤了城中百姓的心?”
裴杼一头雾水。
郑兴成冷笑不止:“原本只要紧闭城门,用城外百姓的粮食就可以换来胡人回程,如今胡人没得到粮食,势必要来县城中扫荡。大人啊,城中的百姓何其无辜呢?”
裴杼拉长了脸:“嘁,谬论。”
“是否谬论,大人自己一看便知,您既得罪了人,便别想他们来日替你卖命。”
靠那些村民,又能有什么用呢?
郑兴成在裴杼脸上转了一圈,讥讽一笑后便离开了,他等着看裴杼如何人心尽失。
裴杼方才虽然没露出什么,但是心里却还是记住了郑兴成的话,不死心地在城中转了两圈。
结果不出意外地受到了冷待。
方才他出来时,有不少人得知他是新县令还好奇地围观,这会儿他说要放城外百姓进来后,城中人便对他起了些许微妙的敌意。
没有谁愿意为别人承担风险,他们本来可以好好地活着,结果就因为县令要保全那群村民,他们便要直面胡人,谁愿意?朢 ? 憂 ? 艹 ? 獨 ? 家 ? 付 ? 镄 ?
村民们要保,可以去别处躲一躲,为何一定要来城里?他们又何其无辜呢?大人盲目偏向城外的村民,竟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中,实在不是个好父母官。
裴杼走到了一个小摊子上,拿起一个泥人问道:“这个怎么卖?”
小贩冷淡道:“八文。”
裴杼讪讪地放了下去,知道了郑兴成说的确实没错。
裴杼有点伤心,自己好像被排斥了,但他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这些人只是寻常百姓,又没做过恶,只是不想自己落于险境罢了。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转机,一场胜利。
不着急,他会让这些人知道,没有任何人是不可战胜的,县衙今日的决定没有错!
他绝对不能被郑兴成影响了斗志。
边上的王绰惊异于裴杼的变化,从沮丧颓唐到满怀信念的转变,是否太快了?世上还有这么乐观豁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