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璎摇了摇头:“我是外地的,因投奔远亲来了幽州,无奈亲友已离世,只好暂居在幽州附近寻个差事做。恰逢昨日看到了一则招工的告示,才特意赶来永宁县。”
说完,余光瞥了一眼正在一心一意收拾野猪的江舟,微微翘起嘴角。
裴杼却迅速察觉到了是什么告示,惊呼:“你是来衙门应聘的?”
沈璎坦然点头。
裴杼连忙吆喝铁牛先生过来看,他们的告示贴出去这么久,因为要求实在是高,竟没有一个人敢上门来应聘,这会儿终于有人愿意一试了,怎不叫裴杼激动?
江舟半天才擦干净刀,听到裴杼在嚷嚷,不耐烦地起身朝他那边走去。跟个姑娘家说话还这么咋咋呼呼,真是好意思。可等走到之后,江舟也惊呆了,错愕之后便是狂喜!
沈璎歪了歪头,戏谑道:“这位便是,铁牛先生?”
江舟:“……”
这丫头,世叔也是她能打趣的?
虽不知沈璎是怎么死里逃生的,但眼下不是一个很好的认亲时机,江舟再高兴也只能忍着。
一整头野猪被五花大绑地运回了衙门,此刻正孤零零地被扔在院子里。众人却这会儿压根没心思顾着那头猪,反而全神贯注地围坐在大堂中。
满屋子都是算盘珠子碰撞的清脆声,那打珠子的手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上下翻飞,快得叫人眼花缭乱。这……县令大人这次又是从哪里捡回来的?而且为什么县令大人回回捡回来的都是神人。
王绰含笑望着这一幕,江舟更是与有荣焉。
裴杼也没想过这位沈姑娘竟会这般厉害。古排村偶遇之后,裴杼听到对方举目无亲又想来衙门应聘,想都没想就将对方给带回去了。他路上都琢磨好了,即便这位沈姑娘算账水平太次,也得给她安排一个差事才行,反正工坊那边缺人,不至于让她无处可去。直到沈姑娘小露一手后,裴杼才意识到自己大大低估了人家,天底下就没有她算不明白的账!
其实不然,沈璎还真算不明白永宁县县衙的这笔烂账,看得出账本之前被改动过,动的地方还不少,旁人瞧不出什么,沈璎这种老手一看就能发现端倪。
简单给众人算了几笔后,沈璎能留下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了,尽管她是个姑娘家,但天底下也没有姑娘不能管账的道理,只要能力过硬,就是衙门的账,也照样管得了。裴杼招的是账房,不论男女,只要能干他就收。眼见郑兴成要开口,裴杼率先一步将事情定下:“那从今日起,沈姑娘便先在衙门见习两个月,若无意外,日后就留在此处当差,一应俸禄比照王师爷等。”
他答应得太快,且魏平那个狗腿子又很快带人附和,郑兴成想要反对已经来不及了。
裴杼宣布完,又看向沈璎:“沈姑娘可还有要交代的?”
“倒还真有几桩。”沈璎直白地看向众人,“如今衙门的账目太简单了,我若留下,日后衙门、工坊各处都得按着我的方式来记账。”
郑兴成嗤笑:“记账而已,难不成你的记账能出什么新意?”
“大人可否先听完?”
郑兴成闭上嘴,且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沈璎从前也管账,父亲驻守边疆时,军营中所有账本跟自家的酒楼饭馆、京城中的各大上铺的账都是她总揽,手上的账多了,沈璎便发现如今的记账法过于单一,只有进和出,账目设置不完整,也不能进行总体试算平衡。是以她便与诸位账房先生琢磨出一道龙门记账法,将所有账目分为“进”、“缴”、“存”、“该”四部分,每一类下有有若干帐户,记录存欠的财产物资、损益等事项。
不懂账的众人听得云里雾里,这都什么跟什么,他们怎么一点儿听不明白呢?
只懂一点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