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县令心中腹诽,好个学人精,自己说一句他就学一句,平时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么狗腿?吴县令想了想,又补充道:“只是今日合该将一切都定下,将来窑场也只能由咱们三家共管,不必再让其他人掺合了。”
文县令想到了芮县令,眼神一闪,立马附和:“是这个道理。”
裴杼一言难尽,这会儿又心照不宣起来了?这两人之间的情分还真是难懂,不过一文一武,还挺搭的,若是吴县令姓武,那就更搭了。
大事说好之后,剩下的便是些琐碎事项,裴杼与他们二人足足商量了一日,期间也有扯皮争议,不过最后也都退让了。主要是心怀鬼胎的人太多,两个县令彼此都较着劲儿;又有张县令在旁时不时挑唆一下,想让裴杼看到还是他们安平县省心;更有郑兴成在极力压榨,既然不是他们出钱,郑兴成恨不得将两个县的钱全部榨干。
如此一日下来,即便事情谈成了,裴杼也是心力交瘁。等送走三位县令后,裴杼彻底瘫坐在椅子上,真的动弹不了一点儿了。
人走之后,王绰才从书房中出来,对裴杼道了一声“恭喜”。
裴杼盖着脑袋:“是该恭喜的,不花一分钱就能把窑场给建好了。”
王绰笑而不语,岂止,将来还能不花一分钱将这两个县变为自己所用呢。
瘫了一会儿,裴杼又不得不挣扎着起来了,这会儿不能睡,他还得去看看两个工坊修建得怎么样了。
走出县衙后,张县令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轻飘飘地上了马车。虽然他也很想留下来好好嘲讽一番这两个,但是回去告密显然更为要紧。
文、吴二人被他看得也不大自在,方才在裴杼面前据理力争,但是如今出来之后冷风一吹,两人又醒过来了神。尤其是文县令,他自诩宰相肚里能撑船,顾忌着他们今后还有合作,尤其是窑场建起来之后甚至交往还会更密,如今将关系闹僵并无半分好处,遂主动开口缓和了气氛:“方才在县衙时略有些失态,只是愚兄也是为了槐县的将来,并不针对谁,还往贤弟勿怪。”
吴县令虽然心里已经记恨上了,但还是跟对方一样扬起了嘴角:“哪里,都是为了各自治下的百姓罢了。”
短短两句话说完,便已相逢一笑泯恩仇,下次聚会,他们仍是无话不谈的兄弟,毕竟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回去之后,吴县令便赶紧写了一封信,叫人快马加鞭送去江南西道,不管这个钴土矿是什么,都得第一时间找到送给裴杼。与此同时,他又叫人搜集了和县所有做瓷器的手艺人,准备提前送去永宁县,让裴杼先跟他这边的人接触接触。
多年好友,文县令怎能不知道吴县令的为人?他断不会让对方专美于前,于是安排人手,不管和县要做什么,他们只能比和县做得更快、更好,这会儿不争,下场只能跟庐州那个蠢货一样。
两人明争暗斗,一刻也没停,被他们撂下的庐州县令却收到了一封告密的信。
通篇读完后,宛若晴天霹雳。芮县令怎么都没想到,这两人会背着自己跟永宁县掺合到了一块儿去!还为了一丁点儿利益在裴杼这个小辈面前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在吵架之余更联手杜绝了庐县掺股的可能!
他们怎能如此,明明一开始说好了,谁也不会自降身份跟永宁县示好,合着只有他一个人当真了?
不,或许是张文卿蓄意挑拨、这里面另有隐情呢?多年好友,他们从来都是一致对外,这两位应当不会对自己太狠。芮县令还想在试探一番,于是给二人各写了一封信,委婉表示自己回去之后深思一番,觉得跟永宁县合作也不是没有好处,遂特意过来询问他们的意见。
不出意外,两人都在回信中极力劝阻,好赖话都说尽了,让他千万不要白费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