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报今日之仇。
一路出了永宁县,周边百姓得知胡人要被送走,都守在道路两侧目送。百姓们不语,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胡人,记下了他们的模样。就是这群人,数十年来对他们杀烧抢掠、无恶不作,多少家庭因为胡人分崩离析?可就是这样一群人,幽州官员竟然要力保。
真是可笑?
满是恨意的眼神,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莫说宝日金心中发虚,不敢再使性子发怒,就连杜良川也觉瘆得慌,他此刻终于知道这些永宁县百姓是有多惹不得了。要命,这群刁民该不会恨上幽州了吧?
大抵是因为后怕,杜良川回到州衙之后一刻也不敢耽误,第二日便将钱给送到位了。
钱一到账,都还没有焐热呢,裴杼身边立马围满了人。
这两日不露面的江舟也变得嘴甜起来:“大人,您之前说要组建新兵么,不如趁次机会先将钱款拨下,铁甲不指望,布甲、武器总要配备到位的,粮食也得买一批回来备着。”
裴杼犹豫片刻道:“我先想想。”
王绰也委婉道:“工坊落成后,若要生意兴隆,那条路得先修一修,否则车马不便必会有所耽误。”
裴杼磕磕绊绊道:“容我再想想。”
张如胜跃跃欲试:“别的先不管,把咱们的俸禄待遇先提一提,之前说好了加钱的,不能不给!”
裴杼擦了擦汗:“这个,我,再想想……”
郑兴成眨了眨眼,忽然态度大变,笑得犹如春风一般:“大人,这笔钱加上金银矿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总得有人管着吧?大人若信得过,不妨都交给我,我管账最为熟练,绝不会出半点差错!”
裴杼半点儿没犹豫,冷酷拒绝:“不行。”
郑兴成愣住,下一刻便拉长了脸。
真不识抬举!
裴杼哼了一声,也没管他,这笔钱若是交给郑兴成,那就是肉棒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两人联手坑杜良川的那点子情分,瞬间消耗得干干净净。
郑兴成在暗骂裴杼,裴杼在头疼这钱怎么分,说到底他不善于管账,衙门的钱若是多起来便乱了分寸,是时候找个专门管账的人来了,否则多来一次他肯定招架不住。
可他去哪儿找这么一个算账厉害、顾全大局又能震得住场子的人来呢?
裴杼还没苦恼多久,忽见魏平急急忙忙地赶来,询问众人可曾碰过他晒在赵炳文院子里的香蕈。因赵炳文院子里没人,魏平才将香蕈放在那儿晒,又反复交代了成四等人,不论是谁都不许动这香蕈。
衙门里的差役知道那东西吃不得,从来不会动,魏平也就放了心,但是今儿他去收的时候却发现东西不见了!因怕衙门中有人嘴馋,他才急忙赶来询问,可问了一圈,都说没人拿过。
裴杼忽然道:“应当是赵炳文拿的,他昨儿回屋子里收拾行李,走的时候包袱还挺大的。”
江舟闻言有些无语:“一点香蕈而已,被人偷了就再晒点儿呗,多大点事。”
魏平欲言又止,他很难解释,这东西是他近来的一点小巧思,特意炮制出来的。虽然毒不死人,但吃多了也会落下病根。
确认衙门中都没人拿,也没人吃后,魏平倒是不再挂念了,反而是裴杼担心不已:“别吃出问题了。”
赵炳文这家伙嘴巴是有点讨厌,但起码在永宁县没有做过恶事啊,下回等他回来还是该打听一下才行,真出了事儿必须帮他治一治。
魏平这会儿淡然起来:“无妨,吃不死人的,只是稍微受点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