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杼本来是看他长得魁梧,想求他助永宁县一臂之力,又琢磨着,或许可以化解他们二人矛盾这才耐着性子听这么久。但如今发现,根本没必要与他多费唇舌。

“王师爷不是这种人。”裴杼坚定地道。

江舟脸色瞬间涨红,一下子便被激怒了:“你知道什么,你才认识他多久就敢妄下定论?我认识他将近二十年,他做的那些龌龊事,算计的那些人,桩桩件件,哪样我不清楚?”

裴杼充耳不闻:“将心比心,我不觉得王师爷是这种人,这中间必有误会。你也不妨再等一等,事情总有水落石出那一日。”

“放屁,人都死了还查个屁!”江舟气急败坏。

就是被王绰给害死的,他亲眼所见!

这裴杼长着一副聪明相,怎么笨成这样?他都已经把事情说开了,裴杼却还执迷不悟,真是被王绰狗贼给忽悠得不轻。

江舟急于让王绰一败涂地,还准备透露更多的内幕,可裴杼却趁机甩开了他的手,迅速转身,抬脚离开。

“你等等”江舟在后面唤了一声,他都还没说完呢,走什么走?

不是说东胡来犯,永宁县危在旦夕吗?他一个大将军都在这儿,裴杼竟然为了一个王绰弃他于不顾?知不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难道裴杼就不怕他不帮忙吗?

任凭江舟如何叫唤,裴杼跟魏平愣是都没有回过头。这该死的小县令,还不知道王绰是什么人就敢这么信任他,早晚有一天会被活活坑死。不行,只要一想到王绰还能被人信任,江舟浑身上下都不舒坦,像是有蚂蚁在爬。

在他击退胡人、杀死王绰之前,一定要将这两个人给拆了,再要让王绰身败名裂、众叛亲离!死不可怕,无望地死去,才最解恨。

等成四从后厨将面端回来时,屋子里只剩下那可怕的大块头了。成四颤巍巍地走进来,准备将面端给他就撤,结果反而被对方拉住,问了一通王师爷的事儿。

成四实话实说,夸了王师爷文采好、待人体贴,只这么两句,不知哪里又触怒了这一位,给他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得成四都快屁滚尿流了。

江舟见他这么窝囊也觉得没意思,又是个被王绰给哄骗的人。

呵,他早晚会揭露王绰的真实面目。

好容易跑出去的成四也在咬牙切齿,不喜欢王师爷难不成喜欢他啊?喜怒无常,一看就不像好人。

这边早已出门的裴杼四下都找不到王师爷,担忧之下只好发动差役,一通苦寻,最终在建兴渠边寻到了人。

周遭静谧,王师爷一人独坐在水边,背影消瘦,显得孤独又无望。

裴杼驻足片刻,最终还是打破了这份死一般的沉静:“虽已开春,但傍晚天气寒凉,王师爷也得注意点儿。”

王绰也没想到裴杼还会亲自过来找他,甚至见他穿得单薄,还给他带了一件衣裳。他以为……裴杼会就此对他生份。

王绰引以为傲的筹谋在此刻也没有了支撑,心中铸起的高墙也随之轰然倒塌。他酝酿了许久之后,只问出了忐忑的一句:“大人,都知道了?”

“知道了。”裴杼点头。

“那您怎么?”王绰嗓音干涩。

裴杼郑重道:“我向来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多谢。”王绰接过了衣裳,心头一松。为了这份体贴,也为了裴杼的信任,他何德何能在万念俱灰后还能寻到明主?

纵然知道江舟与他势不两立,可王绰也得为了裴杼,将这位昔日战功赫赫的骠骑大将军拉拢过来。若论了解江舟,王绰当仁不让,他比谁都知道该如何对付这位棘手的仇人。

县衙众人一如往昔,并没有因为江舟的几句话便对王绰改了态度。亲不间疏,比起初来乍到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