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兴成其实心里也挣扎过要不要和盘托出,可理智告诉他,没有必要这样做,瞒天过海才是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实在瞒不住了他肯定会断尾求生,可眼下还不到时候。
张如胜嘀咕道:“这么点破事儿还问了这么久。”
郑兴成心累:“可不是么。”
眼瞅着魏平那个讨厌鬼还在竖着耳朵偷听,张如胜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问道:“大人,那您就没有告县令的状?多好的机会啊。”
郑兴成忍不住翘起了嘴角,自然是有告的。
要命的事情不敢提,但是在别的事情上还是可以给裴杼上一上眼药的。譬如幽州借给他们的这笔钱,郑兴成几乎明示对方,县令大人不肯还了,也是在县令大人的指示下,如今县衙上下已经达成了不还的共识了。
裴杼就等着被针对吧!
裴杼确实被针对了,等到他第二次听到欠款一事时,便已意识到郑兴成肯定说了什么,于是裴杼赶忙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大人,这些钱跟粮食都是被胡人给抢走的,他们如此蛮横,是否需要写封国书去东胡谴责追回?总不能让永宁县白白受这个委屈吧?”
“咳”杜良川一口茶水没咽下去,险些喷出来,整个鼻腔都火辣辣的。整理了一番仪态后,杜良川才纳闷地打量着裴杼,这县令是个傻子么?
裴杼一脸乖巧:“两国议和期间,东胡却纵容民众如此放肆,这已严重到蔑视我梁国国威了,难道不该讨回这个公道?”
杜良川也没想到他这么敢想,两国议和,是梁国主动议的啊,他们压根不占优势,还追回,还谴责,想什么呢?但是这话肯定不能说,杜良川只好斥责一句:“始末还未查问清楚,休得胡言乱语。”
裴杼不服气:“还要如何查证?一切本就是胡人所为,永宁县百姓皆是见证。若非他们,难不成还是永宁县官员监守自盗,将那些税粮跟钱财昧下的吗?”
杜良川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也知道裴杼等人肯定没有这个胆子。这可是掉脑袋的重罪,谁敢去做?
裴杼还在喋喋不休:“永宁县常年被胡人所扰,这回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他们,必须讨回!大人,您可要给永宁县上上下下两千多户做主啊,如今永宁县就仰仗着您了。”
“……行了行了。”眼瞅着裴杼越来越聒噪,杜良川赶忙打断,甚至被他闹得都没顾得上他不还钱的事儿了,直接将守仓的几个差役给叫过来问话。
这些人方才便已被带过来分开审问的,如今供词拿来一瞧,跟郑兴成、裴杼所言无二。
当初南下的胡人不过二千余人,但是在这份供词中却足足翻了一倍,胡人兵分两路,一路佯装攻城,吸引了永宁县所有人的注意力;一路则悄悄绕后,趁守仓差役不备打晕了他们,运走了钱粮。
等到永宁县百姓好不容易击溃敌军发现自己后方被盗、想要追查时,已经来不及了。
决定昧下粮食后,郑兴成本来是要直接弄死这些守仓的差役,不过几个人最终还是被裴杼给保下来了。也正因为此,他们才会对裴杼感恩戴德,马首是瞻,即便上面来了官员审问,他们也是咬死是胡人作乱。
有个差役还指着自己不小心摔断的胳膊,言之凿凿:“属下的这条胳膊便是被胡人弄断的,他们打晕了人不算,还打断了属下的胳膊,何其残忍!若不是怕血腥味引来野狗野猫,闹出更大的动静,没准属下等的小命都得交代在那里。”
说完磕了个头:“大人,属下胳膊这事,是否也能向胡人讨要医药费?”
杜良川:“……”
穷鬼成精了吧?他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找胡人要医药费,太守大人都没他们敢想敢做。
除这些人之外,县衙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