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过去多久,期间他只听得见他压抑的呼吸,直到那声音渐渐平息,应亦骛终于敢抬起目光,却发现原来程萧疏正盯着他,凝视时双眸宁静而幽重,一时竟让人找不见受疼痛折磨的疲态。

他很少有什么表情,平日里若想读懂他一些,大概只能去看他的眼睛。

应亦骛愣愣看着他,饶他文采甚佳,现今也不知该怎么去形容程萧疏的目光。

他从前看自己,大多时是炽热的,难以掩饰的,叫人只与他对视一眼,便不由脸红心跳,脚步似乎都会变得晕晕乎乎。

后来再看自己时,总是颇有深意的,大概是在解读、适应,但真情实意中总有让他觉得有如镜花水月的瞬息,难以捉摸。

现在呢?他似乎已经读不懂了。

意识到这点后,慌乱铺天盖地而来,大约是因为内心极其不肯定,连身体都难以支配,他不知哪来的勇气去抓住程萧疏的手试图握住。

而程萧疏没有推拒的回应又给了他十足的底气,应亦骛头一次主动用自己的手指去扣住他的手指,忽然才发现,原来骨头这样被单方意愿促使着密不可分地紧凑到一起,也会很疼。

他问:“你怎么了?”

程萧疏依然定睛看着他,忽然问:“我们成婚那天……你有没有一丝开心?”

他不喜欢欺骗,但其实若如应亦骛肯骗他半分,他也愿意尽数收下。

可是应亦骛被他这问题问得懵然,脑子里想回到那日,却只记得自己捅了程萧疏一刀,第二日晨起时因龙凤蜡和婚书狠狠嘲讽了他一番。

思及此处,他愈发说不出话来,手指也透出他的紧张,在程萧疏指间交错着发颤,不敢回答,只摇头解释:“那都是往事了。”

“我知道了。”程萧疏说:“放手吧。”

应亦骛根本无所适从,拼命摇头,手指收得更紧,泪水也再止不住如雨下,一颗接一颗滑过脸庞,全然无法遏制:“不要……不要。”

程萧疏并未说什么,只是拿另一只手一根根将他的手指拿开,淡然而决绝,遽然起身,推门离去。

这次应亦骛没有再追上他,他徒步走出院落,抬眼时瞥见风里漂浮的灯笼,再迈一步,便出了这暖醉温柔乡,豳都的北风吹面凛寒,烈烈如刀剑,一写的信,说明太子已然有了动作,局势尚且如此,他怎能再拉应亦骛重返阿鼻?

“不然呢?我又不是你豢养的玩物,你当我同那些鸟一般要乖乖听你的话么?”

……

程萧疏抬眼,不知不觉间,他已行到了寿德长公主府,他久未踏足之处。

寰宇房中一,一只手轻轻拥住他。

“今夜不用跟在我身边。”程萧疏的声音有些发哑:“下去罢。”

一进到屋中后,思念再难克制,他不知自己从几时开始落泪,只是胡乱地去亲近程萧疏,不住喃喃哭诉:“我好想你。”

程萧疏并未有任何反应,将他推开后摁住他的肩头不准他再靠近,语气淡漠非常:“无非是你忽然与我分开,还未适应而已,待时日一长,你再觅良人,自然不会如此。”

他如此理智冷静,叫人不知所措,却没有让人清醒几分,应亦骛眼睫已全然被泪水浸湿,他连忙摇头仓皇解释:“不是,是真的,真的很想。”

也是这是在向他索命。

应亦骛溃败地捂住脸,指缝中渗出水痕,他说:“我就是疯了啊……”

他把自己的胸膛一寸寸撕开,把心脏捧出来给程萧疏看:“我爱你,是真的。”应亦骛抱住头,目光呆呆望着眼前被灯影和泪水模糊的事物,嗓子已经哭到发干发疼,不再用任何语言装饰:“我爱你,我想你。”

想念是毫无疑问的。他想念独属于他的温柔,他的程萧